此时此刻,充斥在梁禧脑子里的想法只有这一句话,罗茂已经故技重施再次向他逼来,他不得不跟着对方的节奏后退,然后眼看着又要被逼至警告区。
刚刚的几剑有来有往,但总的来说,节奏全部都在罗茂那里。
现场比分已经变为7:3,罗茂以四分大幅领先,而如果梁禧再这样被他压着打下去,这个差距还会再增大,最后落得惨败的下场。
梁禧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正常水准,然而,自从有了第一次失误,他的失误就变得接二连三。
他总是忍不住想,自己这样低级的失误被陆鸣川看见,他会怎么想……他看到了吗?陆鸣川会不会以为他在A国没有好好练剑?他一定很失望吧,曾经自己那么信誓旦旦地说以后一定会超过他,但现在连这种……“暂停。”
突兀一声,响在安静的地下酒窖,带着回音。
负责裁判的吕司淼诧异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川子哥?”
他又扭头疑惑地看向赛场上,梁禧和罗茂也因为陆鸣川忽然出声而愣在原地,两个人还保持着上一秒的动作,看上去谁也没准备叫暂停。
从来没有过观众叫暂停的先例。
然而这毕竟不是什么正规比赛,陆鸣川喊了一声暂停,就当真所有人都停下了。
那个喊了暂停的“罪魁祸首”看上去却毫无自知,从沙发上站起来,神色淡然:“给他喊的。”他冲着梁禧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拧着眉头,什么多余的都没解释。
在场的所有人都云里雾里,只有梁禧感到心跳一滞。
果然,还是让陆鸣川看出来了。
那人向他走来的时间是短短几秒,然而对于梁禧来说,却是一大片空白。他想起了四年前,两个人在青锦赛后的争吵,他被陆鸣川推向地面时,头顶的白炽灯和现在的空白是如此相像。
那个时候陆鸣川说过什么?
他说,在赛场上还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真不配赢,年年。
梁禧以为自己成长了,再遇到陆鸣川的时候,也能够像他一样淡然面对比赛,也能够做到在赛场上的时候只想着输赢,而不去分心想其它事情。
然而,他自以为是的“专心”,还是在陆鸣川面前溃不成军。
他做错了。
再一次。
就当他以为陆鸣川是要过来训他,那人却只是用手抵在他的肩膀上,指尖轻轻点了两下,问他:“肩膀还疼吗?”他的声音不算大,却足以被周围人听见。
“啊?”娃娃脸是第一个出声的,他诧异道,“梁禧,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彭建修的目光也移过来:“严重吗?嗐,你这孩子怎么不提前说?早知道就不约你今天打实战了。”
梁禧被陆鸣川的一句话砸蒙了。
他这句话问得模糊不清,既没有透露受伤的严重程度,也没有提及受伤的原因,只是告诉在场的其他人,梁禧的持剑手肩膀上有伤。
这仿佛是在给他糟糕的技术动作找一个台阶下,同时又能让彭建修意识到,这个水平,远远低于梁禧可以达到的水准。
梁禧垂下头,长舒一口气,转头面向周围的众人:“……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伤,就快要好了。”
彭建修听他这个意思是还能打,安心坐回到沙发上,补充一句:“可别逞强啊,觉得不舒服就喊停。”他还是想看看梁禧到底能打成什么样,选拔赛之前恐怕再没机会单独看他的表现了。
这个对彭建修来说还挺重要,毕竟关乎到他准备接纳的名额数量……
陆鸣川“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我先上去透透气,你们继续吧。”说罢,他抬脚就走,不再看梁禧一眼。
走了。
梁禧心里面的石头也不知道是落没落下,但是唯一确定的是,陆鸣川离开了他的视线,确实让梁禧感到一阵生理上的放松——他总算可以集中注意力面对和罗茂的比赛。
至于陆鸣川……那就等到打完比赛再考虑吧。
接下来,梁禧像是忽然找到了进攻的节奏,趁着对手不注意的时候,从压制中夺回主动权,然后再迅速出手,完成属于梁禧自己的进攻。
罗茂虽然偏向进攻,但是速度上却不及梁禧,只要梁禧把节奏掌控在他的手里,那么罗茂即便是有天大的力气也有心无力,只能被动等待防守还击的机会。
然而,他的防守一向被剑坛津津乐道……不太稳定,有时候做出来的防守非常漂亮,而有的时候失误明显到让业余的选手看了都觉得不忍直视。
每次梁禧取得节奏后,三次进攻中,总能有一次命中。
现场的比分很快变成了13:13,时间已经过去了八分半,还有半分钟就会到达时限,无论是否打满十五剑都将结束比赛。
打到这个时候,双方都已经非常疲惫,尤其是梁禧,体力方面一向是他的短板,梁禧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力犹如渗水般流逝,就像是捏了又捏的海绵,很难再挤出力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