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煦舟却忽然住了嘴,他盯了梁禧一会,这才放声笑起来,一排整齐的小白牙晃得梁禧眼晕。
他对着梁禧举起杯子:“哥,喝酒吧。”
叮的一声,两个破易拉罐撞在一起,梁禧一口气灌下去一整听,把铝罐往桌子上一放,笑道:“才多大点小孩就谈一辈子的事,人家姑娘说的对啊,十几岁的年纪,本来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顾着。煦舟,你说是不?”
梁禧觉得自己也喝醉了,醉到他仰起头就能看见泊平市漫天的星星。
可是他知道泊平是座没有星星的城市,只有水泥森林里亮灯的楼房,在蒙着水雾的双眼中碎成星光。
最开始意识到自己喜欢上陆鸣川是在青春期刚开始那会,费洛蒙开始躁动,他盯着那人的时间变得越来越久。
当梁禧发现无论如何都能在人群中认出陆鸣川,哪怕是一个背影,一声轻笑,甚至在他戴起面罩、穿起统一的击剑服……只要他出现在目光可及之处,梁禧都会知道是他,并且确信无疑。
就在这个时候,十几岁的梁禧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取向,也头一次无比清晰确认自己喜欢上陆鸣川的事实。
说实话,梁禧也不知道四年的分离之后,再次见到陆鸣川会是什么感受,而当那一刻真的到来,一切都显得那样仓促。梁禧毫无准备,愣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逃跑……
第四章
那时候他正巧趁着周一去了剑馆,找舒永峰跟他报名几周后的俱乐部联赛。
周一是历来闭馆的日子,没有学员,场地空出来,经常会有专业运动员租场馆训练。梁禧在舒永峰的办公室里撞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徐高艺,现役花剑国家队队员,去年刚在奥运会上夺了银牌。
徐高艺年龄在运动员里算大的,二十五岁,有媒体称,他已经有意在下次奥运会结束之后退役,具体真假说不好。
梁禧小的时候就在台下看过徐高艺的比赛,但对于他本人还没接触过,故而也没有冒昧跟人家搭话,只是一板一眼跟舒永峰说参赛的事情。
“全国俱乐部联赛?”舒永峰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挥散不去的烟味,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梁禧,“怎么忽然想着参加这个?”
梁禧拿出准备好的说辞:“复健,我已经很久没在国内打比赛了。”
全国俱乐部联赛,听上去高级,实际上就是给爱好者们准备的比赛。下至六岁小孩,上至四五十的中年人,只要是在各个俱乐部里挂名的学员都可以参加,含金量自然不怎么高,很少有专业运动员会掺和进来。
不过,这个比赛也并不是这么一无是处……
“嗯?复健也有锦标赛、城市赛可以打,你小子跟我面前说瞎话,小心我抽你。”舒永峰当着外人的面也没给梁禧留面子,“缺钱了?”
“……嗯。”梁禧极轻微敛了敛下巴,耳朵根冒出点红,“今年的冠军奖金是多少?”
“七万。”
舒永峰话音刚落,就听见旁边的徐高艺出声问道:“这位小朋友这么有自信?一上来就奔着冠军的奖金去。”
他只当梁禧是俱乐部里和舒永峰关系不错的学员,毕竟“梁禧”这个名字,哪怕之前在国内的击剑圈还算响亮,四年过去,梁禧之后还有不计其数其他“天才少年选手”,没有成绩,自然不会有人再记得他。
舒永峰听了这个话但笑不语,他手里拿了面发黄的折扇,一下一下对着自己的脸扇风,稳稳坐在椅子上看着梁禧。
要说梁禧平日里性格也不错,就是有一点——到了赛场上会变很凶。从小就这样,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差,按照陆鸣川的话来说,就三个字,输不起。
随着年龄的增长,梁禧打过越来越多的比赛,也见过越来越多的人和事,再碰见对手也没像小时候那么亢奋,他自认为是变得内敛些了……
“徐前辈,小时候在台下就看过你的比赛了。”他转头冲着徐高艺温和一笑,“当时就想着,如果有机会能不能和你过过手。我看今天也是赶巧儿了,想请问前辈愿不愿意去剑道切磋一下。”
“哟!”徐高艺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前面拍了拍梁禧的肩膀,“行啊!正说想趁着闭馆找人打打实战呢,走,哥跟你练练。”
能和徐高艺对上手,梁禧心里面也是激动,毕竟是国家队的前辈,又拿过奖牌,即使梁禧自认为自己的水平也不差,放到徐高艺面前,他还是紧张。
两个人约好打五剑,谁先打到五分就算赢。
裁判是随便从剑馆里拉的一个女教练,她见到徐高艺似乎并没感到惊讶,看来这家伙恐怕是剑馆的常客了……这其实挺奇怪的,徐高艺放着队里面的基地不去,反倒是来个普通俱乐部找场地。
梁禧深吸一口气,到更衣室里把保护服和金属衣穿好,这才走出去和徐高艺面对面站在剑道上。他的身高和徐高艺差不多,一米八出头,在视觉上并没有什么压制感。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