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HW底下的部门很多,根本不需要祁濯亲自下来一趟,但今天看到郁子尧和光兴那个小太子爷脸上挂的彩,助理就想明白为什么祁濯非要自己来这一趟。
等了半天,祁濯还是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
助理抬头从后视镜里端详了一下自己老板的表情,发现他的目光仍旧落在郁子尧和那个女生身上,眼看着两个人就快拐过街角,助理终于出声发问:“祁先生,要不要我喊他上来。”
祁濯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郁子尧的背影直到再看不见他,随后冷冷说了一句:“不用,走吧。”
阔别几个月的校园什么都没有变,但是郁子尧就是感觉很陌生,那种感觉就像是已经过了好几年一样。
随后又想了想,其实变的是他自己。
那个曾经最大目标就是和家里人作对的少年,那个每天琢磨怎么和老师顶嘴的少年,那个因为打架斗殴而被罚写检讨的少年,都已经消散在他的记忆里。
从今往后,他面对的就只有“生活”二字,却让他感到愈发疲惫。
郁建安下葬的那天,他对着那块方方正正的小盒子,脑子里忽然涌起了一个矫情的想法——原来一无所有的人还可以再丢失点东西。
就算郁子尧对于郁建安和祁濯之间的协议再怎么表现不满,他也心里明白那协议上的内容是真实而必要的。大部分人的十八岁都只是一个年龄的分界线,狂欢着庆祝完成人礼之后,只剩下空虚和对未来的迷茫。
成年了,然后呢?
面对生活依旧一无所能,像个孩子一样只想寻求依赖。
“你怎么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就把退学手续给办了?”刘洛函身上的校服沾了雨水,肩膀处颜色有些深,但她看上去满不在乎,拽着郁子尧跑去顶楼的自习室。
学校的自习室是面向毕业年级开放的,平日里面很少有人。
郁子尧脱了湿外套,摇晃着脑袋抖落发梢上的水珠,仿佛是刚从球场里回来:“这不是去当大明星了嘛,要你们知道还不得缠着我要签名?”
“得了吧你。”刘洛函翻了个白眼。
“节目我看了,我觉得你不太认真啊。”刘洛函抱着臂看他,“亏我们还在网上替你骂回去,你得自己争点气。”
“你们?”郁子尧疑惑地抬眼。
“可不是!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同学,就连好多不看节目的男生都借我们手机号注册小号呢。”
郁子尧抿着嘴没说话。
他和学校的同学原本就关系一般,自从被祁濯带走之后他就换了手机,和之前同学的联系也就断的差不多了。他没什么朋友,更没想到还能有人帮他在网上骂回去。
“别帮我骂了。”郁子尧一本正经,“我不想当歌手,也不想出名,早晚要被雪藏的。”
“为什么啊?”刘洛函眨巴眨巴眼睛。
因为那是祁濯的意思,他不想让祁濯得逞。
郁子尧心里想着,没说出来。想起祁濯,他颇为烦躁地皱了眉头开始赶人:“你们差不多该上晚自习了吧?不用管我,你走吧。”
初夏第一场暴雨并没能维持多久,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晚上六七点华灯初上的时候就停了。郁子尧一个人趴在自习室里面也不开灯,桌椅转过去面向窗户,听着楼下汽车从沥青地上压过去的声音,昏昏欲睡。
祁濯是在这个时候给他发的短信,只有两个字:“回家。”
郁子尧看了一眼屏幕,锁上,扔到一边。
他不明白祁濯究竟为什么对他这么执着,明明他都已经表达的如此清晰,他打心底就不可能认祁濯这个“家”。家这个字给了他太多不切实际的希望,每一次被郁建安践踏的时候,这团希望的火苗就会熄灭一点,直到他花了很久才明白,这团火的存在本来就没有必要。
但那个时候这团火已经化为了灰烬。
不知道是郁子尧太敏感还是怎样,他总觉得祁濯在跟他说话的时候似乎会把“家”这个字眼经常性的挂在嘴边,就比如这个短信,他可以有别的表达方式,比如回来、过来、我找你有事。
但祁濯偏偏单独给他发了两个字,回家。
郁子尧皱着眉头又把手机从一边捞过来,打开看了一眼,最终像是豁出去一样揣进兜里,跺了跺脚走出教室。
回到公寓里的时候已经快要晚上九点,一晚上没吃饭,又在雨里面跑,郁子尧又累又饿,带着一肚子的气,按开了公寓大门——这里早先录过他的指纹,看上去祁濯对这个小了他快一轮的男孩并没有什么防备之心。
郁子尧想过很多种开场白,但是祁濯见他回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把他拽去了别墅二楼。
“你干嘛?”郁子尧一个措手不及,像是被拎了后颈的猫,挥舞着双臂但在祁濯使得巧劲面前没有发挥的余地。
祁濯大力将他拽进了一个房间,“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为什么打架?”
他沉着脸发问。
第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