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七嫂的冤魂声音嘶哑的开口,一双浑浊的老眼看着她:“姑娘,你知道,我家小七回来了吗?”
萧曦月无法回答。
一口气堵在了她的胸口,张开嘴,又发不出声音。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七嫂转身,继续木然的往黄泉的尽头走去。
“小五,小七,四丫头,娘来找你了。”
嘶哑的声音带着鬼魂特有的的阴森,在这无边的黑暗,在这妖冶如火的幽冥深处,冷得能让人打寒颤。
这是怎样的地狱。
萧曦月如失了魂一般,跟着老妇的怨魂走到了黄泉尽头。
她看到了更多的怨魂。
在腥风扑面的血红色忘川河前,成千上万的幽魂飘荡着,呜咽悲鸣,底泣哀嚎,她此前在书里看过的十八层刑罚罪人的炼狱,与眼前的景象相比,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忘川河上有奈何桥,桥前有神女,世人称之为孟婆。
萧曦月走到了孟婆面前,却紧闭着双唇,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更不必说找老杂役,说复活他的之类话。
奈何桥前,孟婆在一口三足鼎前熬汤,汤才到三足鼎的一半,还未煮开,血红血红的汤。
她佝偻着身子,用一根白色的骨头伸到血红色汤内,慢慢的搅动着。
一遍,又一遍。
汤水被搅浑,萧曦月的心却变得空灵,无所思,无所念,静静的看着神女孟婆。
“咳咳咳咳。”
孟婆咳嗽起来,身子更为佝偻,手中的白骨颤抖着几欲掉落。
“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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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曦月上前,扶住了神女,接过白骨,将一旁她的拐杖拿过来递给她。
拐杖比佝偻的神女还高,其上悬挂着一只朦胧的灯笼,是黄泉中唯三的光亮。
另一处,是三足鼎底下的火苗,很小很小的火苗,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第三处光亮,则是一直跟随萧曦月的月轮,如明月般照亮她。
“孩子。”
孟婆拄着拐杖,悲苦的脸上满是皱纹,“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萧曦月低下头,“我……来找个人。”
这一刻,她显得如此卑贱。
老杂役摁着她屁股的淫辱不能让她低头,可神女的凝视,却让她无比羞愧。
“找…人?”
孟婆的声音很慢,浑浊的双眼仿佛看穿了她的一切,缓缓叹息道:“这是何苦,听婆婆一句劝,回去吧。”
萧曦月默然不语。
她不敢再说自己心意已决,在神女面前,她是如此下贱。
“唉,都是命啊。”
孟婆弯下腰,动作迟缓的拿起一只小瓦罐,萧曦月将白骨放在鼎中,再走过去弯腰帮她拿着瓦罐,轻声问道:“婆婆,你是要……?”
孟婆看了看四周的怨魂,摇了摇头:“可怜的人这么多,汤不够了。”
萧曦月拎着瓦罐,站直了身子,举目一看,漫山遍野的红色花海中,不知有多少怨魂在徘徊,在等着喝孟婆汤,即便一人只喝一口,需要的汤水也不计其数。
徇烂鲜红,美到极致的花海上,飘荡的却是无数仿徨无所依的幽魂。
“婆婆,我去打水吧。”
萧曦月低下头,三足鼎中的红色汤水,应该是取自忘川河中。
她不知要怎样才能熬炼出能让人忘却记忆的孟婆汤,却也心知,神女孟婆既然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理由。
孟婆抬起头,又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她,摇头道:“孩子,你的心太善,做不得这事。”
“不要紧,我可以做。”
萧曦月不知她话中的意思,坚持要去忘川河边取水。
孟婆满是愁苦的老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这孩子,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不听呢?罢了,跟着我来吧。”
萧曦月扶着她,拿着瓦罐,来到了忘川河边。
河水猩红,深不见底,河面平静无波,看不到半点波纹,仿佛连一根羽毛都渡不过去,连幽魂也无法行走,只有一座奈何桥连通着彼岸。
她松开婆婆,拿着瓦罐,走到忘川河边。
“当心些。”
婆婆在上边喊道。
萧曦月点头,素白的手掌紧握瓦罐的铁丝,将其放入了忘川河中。
猩红的河水缓缓流入瓦罐中,无声无息,瓦罐也在一点一点被吞没入深不见底的河水内,恍惚间,萧曦月的神魂也被吞没,意识随着瓦罐而沉入河底。
“孩子,该提起来了!”婆婆提醒道。
萧曦月惊醒,拎起瓦罐,将盛满忘川河水的瓦罐提到半空,淅淅沥沥的猩红鲜血从瓦罐滴落,河水泛起微微涟漪。
一只通红的人影,映入了萧曦月的眼帘。
“啊!!!”
它凄厉的叫着,从忘川河水中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