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娘娘,夫人来了。”一个婢女俯身对着坐在上首的王皇后说道。
王皇后王倾依挺直了腰,不满地皱着眉,一位看上去分外古板的妇人走进殿来。这位妇人身上的衣服穿戴都显得十分老气,一张脸也平平无奇,只是却让人觉着这妇人非常循规蹈矩,该是一位安于室的好妻子、好母亲。
“嗤”王倾依毫不客气地发出一声冷笑,对于自己这个端着样子的继母满心的排斥和厌恶,“这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还是母猪会上树了?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这位看着十分规矩古板的妇人得体地行礼,似乎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心情,面色不改:“民妇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近来可好?”
坐在上座的榻上的王倾依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她很是不屑于和这个女人聊天,这个看上去最是规矩不过的妇人,不过是个勾引自己父亲的贱人罢了!
王倾依想起对方利用年幼的自己勾引父亲,成了父亲的继室,甚至在之后装得一脸好模样,明里暗里败坏她的声誉,离间她和父亲的关系,年纪小的时候她竟然还傻乎乎地相信着这个女人!
连安排长相美艳的翠玉跟在她身边一起嫁过来,估计都可以说是这个女人的奸计。想到很是得盛宠的玉娘子,她心底暗恨,便更是不愿意和这个女人交谈。
只是袁夫人段位多高的一个人,有可能被这种小绊子尴尬到吗?
袁夫人坦然一笑,出口的话语却绵里藏针:“皇后娘娘架子上这尊送子观音很是精致漂亮,只是似乎不大灵验啊。”
王倾依的脸色瞬间便不好了,她按捺不住怒气:“怎么?一把年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脸上的褶子比破抹布还多,就这还对送子观音感兴趣?这年纪还想给父亲生孩子?你羞不羞啊!”
一旁的宫女太监虽然习惯了皇后娘娘的画风,但是到底还是惶恐的,都深深埋下头不敢发出动静,一时间,整个坤宁宫如同死一般寂静。
袁夫人脸上的笑容微凝,藏在宽大的袖子下的双手攥紧,到底修为到家,还能平心静气地继续自说自话:“皇后娘娘说笑了,民妇只是随便提两句,哪有皇后娘娘这般多的心思呢?”
“哎,民妇今日来此,可真的是一番好心,皇后娘娘可要听听一个故事?”袁夫人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意,眼底是深深的嘲弄。
似乎并不想等王倾依作答,便自顾自地讲起来了:“话说这京城也是有一件笑话事,有这么一家人,府上老爷宠妾灭妻,这是到了什么地步呢?这妾室怀胎生子,给这老爷生了不少孩子,可这正妻却毫无动静,引得公婆很是不满,甚至打算休弃这个傲慢自大,一无所出的女人,然后扶正妾室。”
“呵。”王倾依翻了个白眼,如果只是说个故事来嘲讽她,大可不必,毫无意义。
见着王倾依的表情,袁夫人笑意更深了:“可皇后娘娘知晓不知晓后面的故事呢?这正妻自然忧心于自身命运,便去求问巫道观的神婆,谁知这神婆一看,便看出这正妻身上所携带的香囊竟然有异!原来里头正是麝香等致人不孕之物,而这香囊便是这府上老爷,女子的夫君亲手送给她的,更是让其随身佩戴不得离身。”
“哇!这可真是令人哗然,这夫君竟然厌恶自己的妻子至此,宁愿让自己的妻子再也无法生养?这个故事可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不是吗?皇后娘娘?”袁夫人故作夸张地说着,便盯着王倾依不大好看的脸色,心底发笑。
王倾依一阵恍惚,脑海里闪过那朴嬷嬷送来的补汤,和自己毫无动静的肚皮。
“不可能的......怎么会?后宫里面所有的妃子都有喝那个汤,那个汤不是促进怀孕的秘方吗?”她不知觉地喃喃出声。
“你又怎么知道所有人喝的是一样的汤呢?”袁夫人拍了拍自己的衣袍,站着可真累,这王倾依可真是长大了,如此刁难自己,连赐座都没有。
“呀!今日天色已晚,民妇府中还有要事,看来不能在宫中多陪皇后娘娘说话了,民妇先行告退。”袁夫人对这窗外那艳阳高照的天,说着面不改色的谎话。
临走时犹如自言自语一般说着:“哎,要说这女人还是得有个儿子傍身,不然总是毫无地位,那正妻最后还是逃不过被休弃的命运,灰溜溜地被赶回娘家,真是可怜。”
眼见着那令人厌恶的身影离去,王倾依挺直的腰板就像泄去了力气一般,佝偻了起来,萎缩的身型在空旷的大殿上,竟然显得有些可怜。
高位上的王倾依脸色苍白,几欲作呕,只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颠倒过来,似乎有些声音迷迷糊糊地传入脑中,就像是隔着一层又一层薄膜。
一时间,她的脸上竟然毫无表情,大脑犹如失去了正确指令外界的手段一般,但是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内脏可怜兮兮地抽痛萎缩着,一些美好的欢声笑语,快乐的气息被一点点抽离,唯独剩下的竟然只有一个又一个令人不快的画面。
记忆飘忽不定,一会是多年前袁夫人那温和关切的笑意,搂着自己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