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尔连续阴了一星期后,今天终于放晴,阳光洒在草坪上,阮洲坐在餐桌吃早点,透过落地窗向外看,心情愉悦。
“江疏呢?”他一如既往地询问着江疏的去向,女佣给他一杯热牛奶,告诉他会长很早就去了公司。
阮洲含糊不清地应了,低头刚想喝一口奶,下唇挨了杯沿又离开,“我可以去公司找他吗?”
只是一个有心的问题,无非是他太过依赖江疏了,他一分钟不在家里,阮洲就躁得慌。可女佣明显过于敏感,平时不曾逾越的手搭上阮洲的肩膀,五指稍稍用力,提醒道:“小阮你可别再想着跑了啊!”
或许是出于好心,或许是出于自保,但无论怎样,这种反应实在令阮洲感到厌烦。
这就像刚处于青春期躁动的他,只是想挠一挠瘙痒的大腿,手刚刚拉起上衣,塞进裤腰里,就被人以为是妄想自渎。
他耸耸肩,把女佣的手抖了下去。放下还剩几口的饺子,选择离开餐桌,“我只是想去找他。”
后面的话就不想再解释了,他走到客厅,一屁股躺下来,满脸无所谓,双手交叠藏在脑后,眯起了眼睛。
去他妈的跑。
他在这里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人不好吗?
阮洲嗤笑,而后在寂静中平了嘴角,慢慢地向下垂,最后拉成了一道弓。
猛地抬头,见左右没人,便能蜷起四肢,脸蛋埋在臂弯中,把哭声奏起。
而情绪就如同一个打火机,一旦丢进鞭炮里,就得到无尽的反响。
他明白自己得克制,但那日的光景还在他脑海循环播放,满满的一片黑夜,宇宙无人,只剩下他寂寞地呼喊。
“江疏……”
原本的情绪不应该往这方面发展的,但这也不受阮洲控制。
他觉得自己得了病,可他从小到大就没有生过这么难受的病,这种陌生感让他极度恐慌,他不知道自己何时会被送进急救室或者太平间,或许就是现在,或许就是下一秒。
不远处传来声响,是医生吗?救救他吧。
“江疏……”
“小阮!小阮!”
“怎么了这是?”
阮洲轻轻睁开眼,但只留一小条缝去审视来人,啊,管家,还有朴叔。
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他便转身背对他们。
管家和朴叔把他扶起,他觉得哭了脸羞人,就用手掌捂住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今天的情绪来得格外猛烈,把自己试图忘却的东西全部塞进脑子里,它们在打架,令人崩溃。
“江疏。”他又吐出这个单词,也许他根本不知道它表示什么意义,只觉得喊一喊,他的难受会渐缓一些。
对面两个老人互相对视,最后管家把阮洲交给朴叔看管,自个说要去打个电话。
阮洲听到电话这个词,便记起前天江疏给了他一部手机,和普通的手机没有差别,甚至他还打通了他姑母的电话。
可惜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如同要打给陌生人推荐一份保险产品的工作一样,他哑口无言。
最后得到一声熟悉的抱怨声,奇怪他是谁,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说话,最后消失在挂断的嘟嘟声中。
阮洲从口袋里掏出崭新的三兴手机——是不久前他曾经拥有过的那台一样的型号。他拨打位于通讯录顶端的,也是列表里唯一的一个号码,半分钟后,电话接起。
“您好,江会长现在在开会,请五分钟后打来。”
电话对面的男秘书说话果断干脆,连同挂电话的动作一般。阮洲原本发出来“江”的首个音节,中途卡在嗓子口,电话挂断后转变成了一个滑稽的吐气。
他收起手机,眼神往下飘忽着,泪水早就止住了。
一旁的朴叔时不时用中文安慰他,频繁的“没事的,没事的。”
可阮洲一直没搞懂这个安慰词到底在安慰着什么。
他明明很有事。
他的大脑要被撕成两半了。
管家姗姗来迟,提着手机凑到阮洲耳边。他抬眼询问,管家又往他那边递递,说,是会长。
他还没有把电话方方正正地贴在耳侧,里面江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阮洲,你还好吗?”
他立马两手握住电话,嘴角一抽,似笑非笑,眼眶里又续上一泡泪。
“嗯……”他哽咽着应声,提了一嘴,“你什么时候回来。”
对面仿佛吁了一口气,但尾音还是很沉重,“我开完这个会就回家。”
阮洲有点不高兴。
“乖孩子,别挂电话。”
“你可以听着我的声音。”
阮洲朝站在他面前紧张兮兮的两人瞟一眼,这些老滑头立马就懂了,各自回到了之前的岗位上。
等到只剩自己一个人,阮洲心满意足地躺下来,听见江疏的呼吸声,他眨眨眼,一颗泪珠沿着脸颊顺溜地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