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奎恩慢慢地坐下身来，双手却仍抓着阿尔托利亚的双臂，慢慢往下滑着，他失神般地问道：“为什么是我？”

    奎恩踉跄地走了两步，忽然失控般地朝阿尔托利亚扑去，却脖颈处项圈和锁链的牵制，他仅仅只是抓住了阿尔托利亚的双臂。

    奎恩被一道刺眼的阳光惊醒的——与此相伴的还有胃抽搐着的阵痛。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奎恩的手渐渐松了下来，他的力气和愤怒似乎都被消耗殆尽，可实际上，他是发现了一个让他诧异的事情……

    阿尔托利亚轻而易举地摆脱了抓着自己双臂的手。他也听到了奎恩的问题，每一句每一个字。但他却都没有回答奎恩，而是伸手揉了揉奎恩凌乱的，湿润的头发，似乎在告诉奎恩，要乖。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但阿尔托利亚却仍然没有反应，墨绿色的瞳孔里，除了平静，似乎没有别的其他东西。

    仿佛已经被凝固住，面前的人不为所动。深夜，周围的一切都被凝固了。熊熊燃烧着的，只有奎恩。

    发泄过后的夜晚格外沉重，压得人昏昏欲睡，不愿醒来。

    “疯子……”奎恩先是颤抖着，说了一次。

    阿尔托利亚见状，只是把衣物放回身后的篮子里，然后便站起了身，视线却落到了别的地方。

    梁柱上还残留着恋恋不舍的雨珠，挂在木头的边缘，迟迟不愿坠落。

    他咬着牙，扶着身后的支柱站了起来。

    奎恩却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以及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在奎恩的目光中，阿尔托利亚却从身后拿出了一包东西。

    天，终于放晴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奎恩问了一声，面前的人没有回答，仍旧冷漠地看着奎恩。

    湿透的衬衫在昨晚就已经脱下，但没有衣物保温的身体，温度和心

    直到，白昼在静默中将黑夜蚕食殆尽。

    然后，便是燃烧，仿佛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奎恩感觉到了剧烈的烧灼感……

    但阿尔托利亚并没有理会奎恩的异常，他在触及到奎恩眼中的怒火时就已经挪开了目光。

    这个让他感到惊诧的事情就像一个玻璃片，瞬间划破了他膨胀到整个地窖的怒火。

    奎恩不明白……为什么阿尔托利亚会对自己抱有如此大的恨意。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却没有找出一件与他相关的……

    奎恩再一次问道，他狠狠地，压低了声音，就像一头被逼到末路的狼发出最后的怒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奎恩张了张嘴，想质问阿尔托利亚折磨自己的原由，想表示自己的愤怒，可是所有的话到了此刻，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令人厌恶的颤抖，和哽咽。

    这种灼烧的痛感让奎恩无法忍受，使他难以抑制地轻微战栗。

    可这样巨大的怒火，烧遍全身，却只给奎恩的带来了僵硬和迟钝。

    “暗红色的，像凝固的血块……很可爱。”他忽然说了这么句话。

    所幸，铁链足够长，奎恩勉强能够坐到阳光中……

    奎恩几乎将全身的力量贯注在了紧紧抓着阿尔托利亚的双手上，他急速地大口呼吸，大口喘气，双眼通红。

    霎时间，奎恩觉得一股热血从胸腔直冲上头部，一股巨大的愤怒几乎将他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他怒不可遏，渴望将面前的人击倒，渴望阿尔托利亚的鲜血溅满这个黑暗的地窖……

    闻言，奎恩冷笑了一下，仍旧默不作声。

    一样的愤怒，压抑。

    很快，疲倦席卷了地窖，奎恩在困惑中坠入梦境……

    一道道阳光挤过门缝，艰难地照射下来，只有约摸一掌的宽度，却足以让昏暗的地窖显得稍微明亮些许。

    奎恩尝试着忽略掉这些，他在彻底清醒过来之后，缓缓地从地上站起，然后拖着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靠近阳光——渴望能够驱散不知连续几日的昏暗和阴冷。

    这道阳光途经飞尘，最终落在奎恩紧闭的双眼上。

    他面容冷漠地把那包东西递到奎恩的面前，目光直直地迎上奎恩如同淬了毒的眸子，道：“干净的衣服，换上吧。”

    他睁着双眼，看着黑暗，反复咀嚼着刚刚阿尔托利亚的反应：就在他质问阿尔托利亚的时候，他其实从那双墨绿色的瞳孔中看出了一些东西……一些和他一样的东西。

    奎恩做完这一切，疲倦地倚在支柱旁，缓缓地坐下，蜷起身子。

    奎恩盯着他，有些僵硬地顺着他的视线，蓦地垂下头，当他看见自己胸前的两点时，忽地明白了阿尔托利亚说的是什么。

    顿时，一股热血倏地涌上奎恩的胸腔，一直淹没了他的大脑。世界突然变得异常吵闹，数不胜数的尖锐声音四面八方地包围过来。

    奎恩在黑暗中将那个放有衣物的篮子砸得稀碎，连里面的衣物都被丢到了一边，被地上的积水濡湿。

    地窖又恢复黑暗，月光也不愿意照进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