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平
江月西自己住的这间两房的小公寓是三年前她自己买的。虽然小,但小区管理好,可远眺江景,离上班的地方走路也就是二十分钟。
c市的房价在省会城市中是数一数二的低,当时用一部分积蓄付了首付,再背了一些贷款,日子倒也还算是轻松。
到家已是近十点,好在最近工作也算不上过于繁忙,江月西心情不错。
洗漱一番,酒也醒了,人倒是精神了不少,她于是干脆赤足坐在沙发上,一时兴起,翻了一部老电影出来看。
是张艾嘉的心动。
第一次看的时候还是在大学,学校门口有一家小的私人影院,周五晚上总是放老电影。她那时候是常客。看了一次,就再也没能忘记。
大概是偶遇张珂,也大概是仍有三分醉意,房间关了灯,只剩电影的光影模模糊糊,她趴在沙发上,在人物的念白里,平静地想起很多往事来,然后又在这繁复的心绪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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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电话吵醒的,打电话的人显然十分契而不舍,她昨晚在客厅睡的,此时极为不情愿地起身去寻手机。
屏幕上显示‘贺律师’,是她的顶头合伙人。
她留心看了一眼,刚刚早上七点半。
“贺律师?”她刚醒,语气懵懵懂懂的,透着疑惑。
“小江啊...”他语气透着急迫,又还有些兴奋,江月西脑补了一下这个中年谢顶的男人满脸红光的样子,“你这怎么不跟我说啊!现在赶紧收拾一下去所里吧,xx企业你知道吧,就是我们c市那个,他们的老董,昨晚联系上所里,他个人有个离婚诉讼代理,点名道姓要我们组,说是你的朋友介绍的... 我开始还以为是骗子呢... 我现在在上海开会呢,回不来,人家约了今天早上10点来所里面谈,你也不用准备啥,好好招待就好了。好好招待!这大客户可不能丢了!其他的工作先放一放。”
江月西挂了电话,坐定在餐桌前凝神。从业6、7年了,来头这么大的客户,她确实是第一次见。
她的律所在当地还算是颇有名气,但与B市的一线律所们仍然是差了好几个级别,她初来时还总是想着换工作,回B市,当时年纪轻,大学的朋友们大都在一线律所,说完全不羡慕是假的。
然而怎么就一晃七八年过来了呢。她好像也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做着不大不小的业务,悠悠闲闲,得过且过。
她今年刚刚升了顾问律师,其实是需要往合伙人这个方向努力的时候了。同级别的其他几个律师显然都比她肯用心用力,拉客户,出席各种社交场合,笼络合伙人,诸如此类。
她也不是不肯用心,但每到这些要与人推杯换盏的场合,她浑身便不自在,自然也就表现不佳。大概自己在这方面真是天生的能力不足。
思绪一转,她又想,这样好的客户资源,要不是点名道姓要他们组负责,又怎么可能落得到她头上。
她走到衣柜前,稍稍振奋了精神,诚惶诚恐地想着,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还是得好好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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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0踏入办公室,前台都还没有到。她走进办公室的开放区域,却看到了林于扬。
窗外晨光温柔地洒进室内,给正在低头写着些什么的人身上,镀了一层柔软的金色毛边。
对方听见她进门的动静,抬头看向她。
林于扬从没见过她如此妆扮。她穿了一身宝蓝色的套裙,端庄又出挑,裙装挺括的布料恰好地包裹着她的身材曲线,不情色却柔美。
眉毛修过了,不画而黛,她选了深色的口红,与亮色的衣裙相得益彰,一头黑发被她卷过了再被挽在脑后,有几缕垂在耳边。
“月姐,你今天是要见客户吗...穿的好漂亮。”他看向她,并没有掩饰眼里的热忱。
“是么。”她许久没有穿成这样,听到他的赞美,竟觉得害羞了起来,“会不会太过了。”
“没有。刚刚好。”她想着,小朋友嘴真甜,于是偏头冲他笑笑,对方愣了一愣,然后虚虚握拳,窘迫地咳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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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江月西坐在会议室里,脑中有无数只乌鸦飘过。
以为会有多大的阵仗,却没想到来人看上去是个看上去挺和善也很稳重的中年男人,一身休闲打扮,身边也就跟了个秘书模样的人。
倒是她过于隆重了。
她迎了他进会议室,秘书没有跟进来。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寒暄了一番,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袋文件给他。是各种房产和动产的证书复印件,以及双方的身份证复印件。
她捧起文件草草扫了几眼。李总是60年生的人,他妻子却是80后,两人也不过结婚三年。
做离婚律师这么多年,婚姻百态也算见得多了,她见怪不怪,也无意窥探客户隐私。
“江律师,我今天时间比较紧,也就是先来送一趟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