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当然知道盒子里装的不是他的东西,快到家的时候他撕开盒子包装来看,发现里面装满了首饰之类的小东西。大抵像是小女生之间的感情,看到一个可爱的小玩意就想分享给对方,慢慢积攒成一盒。但这个直男审美真是一言难尽。
高饱和度的纯色不分是否适合随意撞在一起,夸张的器型堆叠重复,几对小巧的耳钉并排固定在硬纸板上,细长的耳针划过小五的指腹。小五随便拨了两下,电镀饰品的俗艳质感差点辣到他的指尖。
小五盖上盒盖,扔掉盒子,给毛茹洇呼了条消息:我有耳洞吗?
没啊。毛茹洇回复完,小五也进了家门。
“那你是怎么戴耳针的来着?”毛茹洇对自己的答案并不怀疑,“哦,我想起来了,耳夹。”
“东西小的直接粘在耳垂上也行啊。”小五冲过去抱起毛茹洇。
“哎。”毛茹洇吓了一跳,双腿夹住小五来了个“猴子上树”。小五力气不差,但是重心不稳,一时搂不住毛茹洇。
“你要是心虚的话使这招对我可没用啊。”毛茹洇调整姿势,浴缸泡澡一般瘫在小五怀里,“你想找谁见面我都无所谓,换我的话,实在不高兴就用你的脸出去欠他一屁股债,啧啧……”毛茹洇说着抬手拨了拨小五的下巴。
“行啊你,无毒不丈夫……”小五做了个要把毛茹洇丢出去的假动作,毛茹洇的胸膛便往小武身上撞,手臂勾住小五的脖子,给小五一个生猛的狼吻,两个人很快缠到一起去。
做货车司机对郧桁而言不是长久之计,医生再三叮嘱过他的伤腿无法承受这种强度的活动,更重要的是他想多抽出时间陪伴小五,不希望二人如日月一般被限制于那种擦肩而过的日子。
老实说他能做的工作很少,不用与人交流的工作更是不存在,苦恼之际,车队还心血来潮展开了什么说洋文的活动。会点简单的词语可以接线路更长的活,据说报酬还高一点,饶是郧桁对交流百般抗拒也不免动了心思。上手之后他发现自己对英文还是有点天赋的,借盒带来听学着读句子居然也不怎么磕巴,找回了点说话流利时的自信。要是真能学成,开个主接外宾的出租车,那岂不是……郧桁知道自己想多了,活动过去之后心气也降下去了,只是当时学习用的小本之类的还留着。
小五匆匆忙忙地离开,巨大的变故却如秋天落叶一般无声无息地发生,郧桁一时没缓过来。他首先能找的是小五单位的同事,颜棂那边自然是走不通的,只有几个跟小五关系不错的女孩子给查到了小五出差去的地点。他从没听小五提起过家人,他们怕是十分介意有这么一个女装癖还同性恋的儿子,小五工作之外的朋友一年才聚个一次,他掌握不到什么讯息。
郧桁在周边小五可能去的地方徘徊,但没什么进展,他甚至想过报案,可一想到刺眼的“同性恋”三个字可能带来的影响,还是作罢。小五总不能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郧桁托关系查他的户籍档案,坐过的长途汽车、火车、船票、飞机票……所幸最后传来消息,是飞往国外的航班。从线路上不难推断他的目的地,不然登机用的介绍信或者工作证小五根本弄不出来,可他怎么能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郧桁有了个方向,但像他这样的条件,哪里做得上飞机,就算到了地方,连生存都成问题的,他如何找得到小五。
郧桁用手头的资料继续学习外语,为了多攒点钱,工作一时半会儿辞又辞不掉,这样一来每天休息的时间都很少。熬不住的时候他会看看小五留下的衣服,上面落了些灰尘,但他不忍将衣裙连同小五的气味洗去,便拿拍子掸了掸。
小五又不是死了。郧桁厌恶这样借死物自我安慰的自己。
小五对他失望,无非以为他心里还对毛茹洇有爱。他对毛茹洇始终会有出生入死的战友情谊,毛茹洇在他生命中留下的痕迹还刻在他身上,这两点是他抹不去的,但他能用行动告诉小五,他分得清,他放得下。
郧桁见到漂亮的衣饰会比着家中衣服的尺码买给小五,小五喜欢的话,那么这些女装也是小五的一部分,他没理由不接受。下班路上他曾在偏僻的巷子中遇到过一些小五一般的人,他们化着浓厚的妆容,壮硕的男性体重全部压在纤细的高跟鞋上,他现在能理解这些人,但他们真的没有小五好看。
小五变成这样需要多努力?郧桁忍不住拆到一件准备送给小五的裙子穿上,从前他根本无法忍受男人穿这样的衣服。一件对郧桁而言尺寸过小的耦合色吊带裙勒住他胸部靠下的位置,裙装为乳房留出的布料则瘪了下去,丝滑的裙摆沿起伏不大的肌肉身材垂下。如果说是作为gay吧的情趣点,郧桁这个身材往上套什么都可以,但用对女性的审美来衡量就是个怪物。
他需要变瘦一点,这里……郧桁捏起胸口处的布料,塞了自己的拳头进去,胸部是鼓起来了,但一点实感也没有。他又提起裙摆,让裙子呈现他想象中的A字型,除了勒紧他的胸肌的那一圈布料,腹部以下不再有裙子保护而成了真空状态,羞耻感冲上他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