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杰裹着毛毯把脑袋缩进被子,提取他脑内丰富的词库挨个把自己夸了一遍,又顾影自怜说自己真是善解人意、照顾别人的命。当哈欠随着汹涌睡意打响的最后一秒,他隐约听见阳台上齐山说话的声音。
“我挺好,刚给客人服务完。”
初秋的晚风还算温柔,齐山在阳台抽烟,他盯着手机屏幕拧了拧眉。屏幕上一个眉宇间与他几分相似的女孩儿正在与齐山视频电话,女孩儿看上去喝醉了,有几分兴奋:“哥,你看我新交的男朋友。”
旁边一个青年几分羞怯地对着镜头笑了笑。
齐山含笑打了声招呼。镜头转向女孩儿的时候,齐山的语气带上几分训诫式的警告,他压低嗓子:“齐善,你喝醉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话筒传来齐善的不满:“哥,我高中毕业了,我成年了。”
齐山的声音不容置喙:“凌晨一点前门禁必须回家,你还有半小时,我会跟妈说,晚一秒钟就别进屋了。”
齐山随即挂了电话,烟草的气味能解压,他揉了揉眉心显出一丝疲惫,他拨通给母亲的电话,忙音。于是齐山又打了好几个,第六次的时候才接通,话筒对面的环境显然十分噪杂,齐山不用想都能知道她没在家,又去赌了。
齐山忍不住说了声操。
齐山靠在阳台给了自己一支烟的放空时间,靠血缘维持的复杂剪不断理还乱,他连自个儿现在都不是自由身。成年人的世界不近人情,压得他喘不过气,只能逼迫以残酷的理性为盾,齐山清楚这些事儿不能多想,只能看住当下。
看住当下。他对着这四个字默默咀嚼半晌,回房间躺下了。
次日,北京时间八点半。
齐山已经离开,顾乐乐睡得死气沉沉,徐英杰在卫生间刷牙,随即听见一阵门铃声。
他吐掉泡沫眯着眼睛走过去开门:“啧,谁啊,煤气水电不需要修,特殊服务大胸妹倒是可以考虑……”
季朗就站在门口,黑衬衫黑裤子,刘海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冷冷地瞅着这个穿裤衩的傻逼。
徐英杰特真诚地伸出手:“……您好?”
季朗的视线在那只沾着水湿乎乎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遂决定对伸出的手无动于衷。他径直开口:“您好,这里是xx俱乐部买下齐山的客户住居吗?”
徐英杰愣了愣,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好脾气地点点头:“没错,怎么了?”
季朗终于笑了,那张颇为可爱的娃娃脸绽放得体的微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皓齿。徐英杰怎么看都觉得哪里不对劲,该直男只当自己多想,也冲他笑了笑。
季朗当然没什么好意,他可是来砸场子的:“……那么您就是顾先生?”
当了这么久的DOM,气场收放自如,骗不了人。
他一说话,那股子威压感就上来了。
徐英杰说:“不是。”
“协议上应该有写,我是来做客户调查和回访的,请问当事人顾先生是否在家?”
徐英杰接过那一小叠证件仔细看了看,上面确实毫无纰漏,他点头拍了拍季朗的肩:“兄弟不错啊还挺敬业,我赞你。我朋友他在家,睡懒觉呢,我去喊醒他,你在这儿待会。”
季朗看着自己左肩上那一沓被蹭出来的水渍皱眉,他张了张嘴假装不经意地问:“齐叔……不对齐山先生还在么?”
“不巧,前脚刚走。”
季朗不禁一阵失落。
顾乐乐被喊起来的时候抱着徐英杰的脑袋蹭了好久,一口一个齐山哥哥,徐英杰一开始还挺有耐心,后来被他弄得烦了,便把整床被子掀开骂他:“你搁我这儿玩什么替身梗,滚粗。”
所以季朗下来的时候就这么看到了俩人宛如黏在一块儿糍粑般哭笑不得的场景,他差点没绷住。
季朗一看见顾乐乐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后者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顾乐乐勉强睁开眼,那对及其有标志性的下垂狗狗眼明明很可爱,却让季朗觉得有点刺眼。
是错觉吗?好像在哪儿见过。
等到顾乐乐开口说话,声音传达进季朗的耳朵里,他猛然回忆起来了。
直播室,昨晚的直播室。顾乐乐是那个直播的助手。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顾乐乐说:“哥哥你好,性爱购物品回访什么的我还是第一次经历。”
由不得季朗多想,他很清楚这次跑大老远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面上仍然不动声色:“是这样的,我是您所购买的性爱服务人员肉便器齐山的管理顾问。”他摸出另外一个信封,里面都是他曾经跟齐山第一次进行SM调教拍下的照片。
季朗眯了眯眼睛:“齐山的管理权属于我,他是我在店里具有合法使用权的SUB。在他租借的这段时间,我有必要知道我调教的齐山本人是否让您满意。”
撒谎不带草稿这一点,他一向很有自信。
顾乐乐晨起那点儿迷糊被冲散了大半,他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