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梦里（三）

    闵钰抬起眼睛，神情不太好，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血色，即便背后是暖阳万丈，也显得愈发苍凉落寞。

    殷二爷是小变态的外公，除了殷大夫人，数他最疼小变态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断臂，对我说：我这条手臂，就是他砍的，阿昌也是他杀的。他杀了很多人，孟里，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趁早死心吧，像他那样的人谁也救不了。

    我怔怔地点点头，许是被冲击地太强烈了，对离别的感触都没那么深。

    我差点呵呵了。

    后来什么呢？

    殷二爷死了。

    闵钰说：二公子已经为他们报仇了，凶手被他用鹰弩击杀，跌落万丈悬崖，必死无疑。

    闵钰的脸色很不好，他瞥了锅子一眼，说：你别想些有的没的，季家将来轮不到他做家主，你对他再好也熬不出头。

    宗主大怒，已经把二公子关到了地牢，夫人受了大刺激，刚刚送回殷家了。

    我

    阳光照进来，他逆着光亮，面容看不清楚，只听见嗓音沙哑，哑得不成调子。

    他一上来，就面无表情地冲我说：你是不是有病？

    闵钰大抵看出我的困惑，很贴心地为我答疑解惑：那女人还杀了殷大夫人。

    闵钰的面色这样沉冷，嬷嬷也早不知道去哪儿了，他望着我，慢慢地把话说完：孟里，我要走了，以后也不回来了。

    我丢下汤勺，大步往外面走去，在经过闵钰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拉住。

    闵钰此时的贴心超乎想象，他说：她应该是宗主和别的女人的私生女。

    绕来绕去，殷二爷还是死在了女人身上。

    他很快就不是了。

    闵钰最后看了我一眼，那张不苟言笑的面庞是如此熟悉，眼里似乎有着渴望，也有着恍惚的无措。

，空荡的左手袖子打了结，瞧着怪可怜的。

    果然，他薄唇轻启，慢慢地说道：三公子也差点跟着去了。

    我又一愣。

    是啊，我要去干嘛呢，我能去干嘛呢？我只是个小丫鬟罢了，我什么也做不了。

    他顿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的嘴唇动了动，可真的不知道说点什么。

    全天下最疼小变态的两个人都去了。

    闵钰冷着脸，突然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怪异的笑容。

    就半个月多，他的世界竟已天翻地覆。

    闵钰竟然认真想了想，一个女人。

    小变态问我他是不是有病，你问我我是不是有病。

    他说：别去了，孟里，第四门没有了，二公子也没有了。

    但更天翻地覆的还在后面。

    能让闵钰这块木头说出漂亮两个字，那得是多漂亮啊。

    闵钰别过头，他站在我面前，身影这么高大，半张脸掩盖在袅袅白烟后，看不真切。

    但接下来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我问他：凶手是谁？

    但他答非所问，殷二爷死了。

    那漂亮女人可能是宗主的女儿。

    我昏昏沉沉的，嗫嚅着，无法应答。

    我没问，也不太想问。

    闵钰朝我笑了笑，终是转身离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

    停了好一会儿，又补充道：漂亮的女人。

    我足足呆滞了快一柱香，才勉强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完了，小变态一定很伤心。

    我大惊，为什么？

    我大概也就半个月多没接近小变态，因为他此前一直在制作鹰弩，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连吃饭上药都是放门口，除了那些黑衣服打手，谁也进不去。

    我的苍

    我跟他说：你也是下人，居然敢在背地里妄议主子？

    我看你们都有病。

    我一愣，心里很不是滋味，闵钰这人说话嘴欠惯了，但这次我听着就格外不顺耳。

    他说：我以前很羡慕他，有个你对他这么好，从没人这样对我过，所以我那时很想你也对我这么好，可后来

    万般道不尽，化作黄金色，我读书不多，但有句话觉得深以为然，便是切莫深究，因为有很多东西是深究不起的。

    我拎着大汤勺，问他：你什么意思？

    闵钰：三公子和那漂亮女人是一对。

    闵钰说：他之前请季门主去杀凶手，三公子拦着，季门主不愿意伤他，就作罢了。

    你要去干什么？

    但我不记得夫人和宗主还生了个女儿呀。

    我真是佩服极了闵钰讲故事的能力，重点抓得也太准了，看似什么都说了，却又留给人无限遐想的余地，堪称雾里看花一把好手。

    我张嘴，我要去

    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总感觉他的话还没说完。

    但这和小变态不当主子有什么关系啊？

    天老爷呀！

    完了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