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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尔德被枕边锲而不舍的铃声吵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正午。
酸涩的眼皮尚未掀开,遍布全身的灼痛已然席卷了敏感的神经,从汗湿的被子中伸出泛着高热的手,谢尔德摸到终端,看也不看就接通了:“喂?”
助理一般只会给他发讯息,能这么直接打过来的都是极为亲近的人,而这样的对象,屈指可数。科瑞恩已经被他从通讯录中剔除,剩下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谢尔,你还好吗?”果然,对面传来泽西关切的问候,“昨晚找你你也没回,后来我听说你那边出事了?”
泽西对他而言远胜亲人,在他面前,他不需要再逞强。听着他的声音,谢尔德鼻尖泛酸:“泽西”他想,他大概是生病了才会这么脆弱,“我,我还好,就是有点发烧。”
由于纵欲过度而导致的气虚,再加上精神上的高压,让他在病魔面前根本就是空门大开的状态。
泽西半晌没有说话,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过问他的私事。
谢尔德与其说是他的挚友,不如说是他从小一直护着长大的弟弟,他认为,谢尔德该有自己的空间。斟酌过后,泽西只好先劝他养好身体:“你去开点药吃了,再给自己休一段时间假吧。”
“嗯。”谢尔德向来听泽西的话,泽西刚一说完,他就乖乖地下床找药去了。身为军医,他在宿舍里也置备了不少药品,“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想我了?”
笑意透过听筒传来,谢尔德咽下无味的药丸,嘴里却漾满苦涩:“唔,你走了好久。快回来吧,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儿了,休假也没意思。”
“谢尔,”泽西目前已经习惯了小蓝星上的生活,暂时还没有回来的打算。但就像谢尔德说的,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他也不放心,“要不你过来吧,我找人去接你,好不好?”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提议。
谢尔德是地球上唯一一个知道泽西行踪的人,之前科瑞恩逼问了多次他都缄口不言。在他看来,只要能见到泽西,就是到外太空走上一遭又有什么打紧?
“我当然愿意!”光是这么想着,他都来了精神,“只是方便么?”
知道他在担忧什么,泽西无谓地笑笑:“没事,我会提前把神经病关起来的,你尽管来。”
“那我能现在就走么。”他怕再晚一点科瑞恩能带兵把医研所围起来。虽然现在联邦大力推行民主,但他要是真抽起风,估计不比泽西家那位好到哪里去。
“行,我安排一下。不过你要退烧才能上机。”
“好。”
和泽西短短十分钟的通讯让谢尔德再次燃起对未来的憧憬,怀着满心期待,他开始收拾前往外星的行李。
而上诉无门的科瑞恩则被困在基地中,恼怒得薅掉了一把又一把金发。
谢尔德在泽西势力的秘密护送下,经地下通道离开医研所。通过小型飞行器的转移,他再次来到柯林的辖区,并独自登上了柯林专程为他准备的飞船。
之所以这么安排,完全是为了避开科瑞恩。
柯林口风很严,不仅对泽西的授意毫无异议,面对谢尔德的突然离开也没有多问,只在他登机前郑重地跟他说了句“保重”。
谢尔德则淡笑着回:“谢谢,新婚快乐。”
柯林可是军团里为数不多的老实人,如今事业爱情双丰收,也算是苦尽甘来。
而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飞往小蓝星的途中,谢尔德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然而直到数日后,他在那颗酷似地球的蔚蓝行星上安全着陆时,也依然没有理清头绪。
他想,这其中并非没有原因,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要是他真那么理智,他和科瑞恩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总给人断症,可他自己的毛病也不少。
所以还是别奢求太多了吧,在他痊愈之前,独善其身才是最好的选择。
省得祸害别人。
收拾好心情,谢尔德拎着行李下机,刚一抬眼就看见泽西立在绿草如茵的停机坪外等他。
看到他下来,泽西笑着向他敞开了怀抱。
谢尔德眼眶一热,行李都顾不得了,埋头就往泽西怀里扑。掌心触及泽西后腰的瞬间,隐忍多日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但他羞于被泽西看见,于是整张脸埋在他的胸前,闷闷道:“泽西”
“好了,没事了。”泽西轻扫他的背以作安慰。
谢尔德足足在他身上赖了五分钟才调整好情绪,蹭干眼尾的湿意,抬头:“唔。”
“走吧,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泽西不打算刚见面就让谢尔德为难,有些事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开口,他只要随时做好倾听的准备就行。
“泽西”坐在副驾上,谢尔德过了刚开始接触到新鲜事物的好奇劲儿,想着眼睛应该也没那么红了,这才把头转回来,盯着专心驾驶的泽西瞧,“我觉得你变了好多。”
泽西怔了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