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彦停了好一会儿,才一步步走过去。
他走得极慢,好像逆着水流,迎面而来都是难以描述的压力。
马逸飞痴迷地仰头,从他的角度看上去,暖黄色灯光从天花板倾泻下来,张俊彦仿佛整个人被笼在柔光里,浴室水蒸气熏出的粉白皮肤还泛着蒙蒙水光。
主人眉头微皱,似乎有点不耐烦地抿紧了嘴唇,微仰着下巴,露出小巧精致的喉结,因为偏瘦,颈骨和锁骨凸出的每一寸都写满了高冷的性感。黑瞳瞳的眼眸隐藏在折射的光晕里,云山雾罩。
仅仅是被这样的目光所注视,马逸飞的身体已经燥热起来,想要臣服在这个人的脚下,也想拥抱住他恣意爱怜。
“马儿,你知道这样的邀请,意味着什么吗?”
清糯的声音刻意放低后,每一个句尾的上挑都像带着钩子,让人的耳朵忍不住颤抖。
拈住碧玉箫的手指,比窗外的月色还要莹润白腻。
玉箫轻轻挑向双腿之间,顶得性器的柱身向上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小桃子样的红嫩龟头上,那微张的小口已经迫不及待地吐出透明液体,沾湿了玉箫的前端。
“是的,我知道……我愿意。”
马逸飞从耳尖到眼睑上都烧起了淡淡的颜色。
用指尖拨了拨他贴在额头的发丝,张俊彦沉沉地叹息一声,忍不住吻了下去。
唇齿间再次涌入熟悉的气息,炙热里带着一缕清冷,马儿微微弹动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就像这些天的焦虑和彷徨痛苦突然都变成对这种气息的渴求,他不由自主想挺直身体,却又被张俊彦按住了木枷,于是只能尽量扬起脖子,艰难地、深深地吻回去。
细长而柔韧的马鞭,弹性非常好,就算折到九十度,也会瞬间弹回。
四十年前,他曾在电影里用过,后来在生活中……也用过。
鞭梢慢慢撩过马逸飞的胸膛、乳尖,张俊彦想起了前世辗转反侧时曾有过的梦。他在这具身体上留下斑驳的红色鞭痕,然后用手掌贴上去,用嘴唇吻上去,细细感受皮肉红肿带来的热度与弹性。
是的,他的确已经做过了无数次这样的美梦。
每一次他都能救下马逸飞,然后,他们会相爱,会疯狂地、缠绵地做爱。
但无论在梦中如何努力挣扎,醒来,还是他孤独残酷的前世。
霍地推开了马逸飞,张俊彦几乎有些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老天爷为何还要让他重新来过?
难道只是为了让他再次经历失去和懊悔的一生吗?
不公平,这不公平!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重生后为何一直在下意识地逃避,逃避与马逸飞做到最后。
仿佛这样……就能延缓不可知的结局到来。
猛然被推开的马儿愣住了,看到张俊彦的表情,他露出了几分忐忑和惊慌,稍一犹豫,就背对着张俊彦趴在床上,慢慢把臀部也抬了起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主人不用担心,我受得住……”
惶惑的马儿只能尽力用自己所知道的、主人或许会喜欢的方式,去努力取悦他。
强大而矫健的肉身被束缚、被限制,驯服地任人予取予求,甚至期待着被蹂躏,反而凸显了献祭的性感。
眼前是肉身宝殿、莲花佛国,张俊彦却笼罩在巨大的恐惧感之中。
到底是真的穿越了四十年的时光重生,还是又一个逼真的梦境?
虽然我已经尽了自己的努力,但是不是就真的能逆转我们的结局?
我真的不敢,也不能再次经历失去你的剧痛。
闭了一下眼睛,张俊彦没敢看马儿的表情,艰涩地说:“抱歉……我要出去冷静一下,晚上不会回来,你也……不要找我。”
匆匆换衣出门,随便找了个酒店就住下来。
这真是他重生以后,最狼狈的一刻。
马逸飞歪倒在床上,木枷和锁链在蜜色肌肤上磨出了一道道红得刺眼的淤痕,甚至有木头边缘的倒刺扎进了皮肉,他却仿佛毫无感觉。
渐渐地,他抖动着肩膀,低声笑了起来。
梦是该醒了。
大概这一次,无论怎么讨好都无法留住张俊彦了。
疼痛这才从心脏的部位蔓延开来。
比从小到大任何一次受伤,都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