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回（四）

    他看到，林白软软的摔向地面，胸口处，一朵妖艳的花绽放来开。

    “你们已经结婚了…是么？”

    一切都静止下来。

    可那声叹息似的赞叹却像是在郑子烨心口生生扎了把刀子。他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见林白绽开一个笑容。

    林白几乎是恐慌的再次去看郑子烨的表情。

    他终于扑到郑子烨身上，下一刻，“砰！”的一声枪响…

    林白习惯性的微笑起来。很平静的表情。

    “即便是这样的人，你给了他承诺，就仍舍不得他有一点不好。郑子烨啊…你真是个负责又温柔的好人…”

    真好。他想，他终于…又开始。痛了…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郑子烨有些忍受不了林白的平淡，话几乎是急切的出口。

    “那么…”林白从容的坐起来，慢慢仰起脸，看了郑子烨一眼，“没关系的。你知道的，我总会原谅你。”

    今天的郑子烨穿了白色的西装，特意做了很精神的发型，永远笔挺的身姿出类拔萃。他的目光里永远藏着深深的温柔，今后，那种温柔再没有机会对着他。

    他重新闭眼，再睁开的时候，他看到了郑子烨那张欲言又止的脸。

    那一束玫瑰…

    “嗯。”林白配合的点头。

    一瞬间，林白的世界里，所有的色彩都褪去，只剩下无力的灰白。

    林白于是微笑起来，他许久没开过口，声音自然带些晦涩，却多了些平和，“抱歉，给您添了麻烦。”

    “哦。”林白平静的点头，表示明白。

    那一端沉默着…

    只有牧师的声音还在回荡。“现在新人可以亲吻对方了。”

    抢救后的第四天，林白在医院里睁开眼。他使劲儿的眨了眨眼，发现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虽然很伤我的心，但那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会原谅你的。郑子烨，”他注视着郑子烨的眉眼，很真诚的说，“我祝福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郑子烨推开林白，站起身。

    他像是在对林白解释。更像是说给自己。

    “天黑了么？”他问。

    额间隐隐一点红光。

    他的心。他曾经以为会难过到崩溃的心。

    “哦。”他应着，停了下，又加了句，“抱歉，隐瞒了您。”

    “开枪的人捉到了…是李山。”

    “没有，现在是白天。”有个熟悉的声音回答。

    “应当不是…”郑子烨顿了顿，“是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流泪…”

    那么鲜红，像极了他曾追求他时，第一次送给他的…

    “哦。”林白垂眸，情绪没什么起伏，“当年那件事，凌容自始至终就是知道的。他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冤枉，沦落到那种地方，无动于衷，甚至还趁机夺走了你。”

    什么都阻止不了他。

    他从来没跑过那么快。

    “所以…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

    这种态度完全出乎郑子烨的预料。他莫名的觉得心里

    仿佛周围的所有，都放缓了速度。

    他平静的只在诉说一个事实。

    林白忽然睁大了眼。身体几乎是本能的向前扑跑而去。

    “郑子烨…啊…”林白怔了怔，随后微笑，语气浅淡，“那么，我是…瞎了么？”

    他语气舒缓了很多，“我会补偿你。凌容已经答应，仍让你住在家里，就当是弟弟那样相处…我们都会…”好好的对待你…

    心里淡淡的分析，是因为孟氏被收购，怕郑子烨从孟玄那知道真相，才狗急跳墙么…

    不知过了多久，林白慢慢的感觉光线似乎从很远的地方投入眼中，眼睛中心出现了小小的光点儿，而后渐渐扩大。

    在那样长久的注视中。

    然而，事实上，他从没有觉得如此害怕。他害怕到全身都在颤抖。这种颤抖肉眼可见。

    可这话还未说完，就被林白轻缓的打断。

    郑子烨原有很多话想说，却被这句疏远堵的无从开口。良久，他艰涩的说。

    替人挡枪被射入心脏死掉的这种事情，毕竟太过偶然，事实上，林白幸运的只伤了肺叶。

    仍是他所熟悉的，温柔含笑，　俊美无俦。

    “是…”郑子烨也觉得有些对林白不住，苍白的辩白，“我不能让凌容成为一个笑话。”

    就在刚刚，他忽然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只一眼便惹人沦陷。

    已经…不再疼痛了。

    郑子烨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

    他一身孱弱，伤痕累累，他几乎用尽了仅余在身体里的情感，将郑子烨的身影深深的烙入脑海。

    身体的虚弱，隐秘之处的电击，还有宾客惊讶恐慌的低呼。

    那人正侧着脸，注视着另一人。

    林白努力的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