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正常健身房关门打烊的时候。
我不是说,我报名的这家健身房不正常,而是说,呃,我的心态,可能、稍微有一点点“偏离正常”吧。
当然,我不认为在这个年代,喜欢男人,还是值得关起柜门来羞耻的事情。可在我们国家,大环境如此,多少还是应当含蓄一点。最好,是用眼神暗示,用不经意的身体接触加以勾引,用细腰和翘臀施加诱惑,希望心仪的对象,多多少少能接收到我们这类人的暗号。
不过今晚,我恐怕要失望了。
我跟一条咸鱼似的趴在垫子上,头朝下,气喘吁吁地伏在黑暗里,任凭一双有力的大手,在我的肩胛骨上揉捏,力道还算均匀。
“舒不舒服?”这是我的健身教练。
他叫什么呢?杰米,还是杰瑞的?管他呢,这些洋文名儿我统统记不住,反正私下里,我偷偷管他叫“大胸”。当初,就是因为他胸肌大,我才一眼挑中了他做我的私人教练。
我偷偷地幻想过,我坐在他的大鸡巴上头(应该不小吧,他那个块头),上下起伏,颠着我的两瓣蜜桃臀,将赤红的一柱肉棒吞进、吐出、吞进、吐出的时候,我那两只手,就抓在他厚实的胸肌上头想想都爽,想着想着我就不由自主夹紧了后边儿。
“嗯”我黏腻着嗓子轻哼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回答他那个问题,可实际上呢,是在回应脑里联翩的桃色幻想。我甚至转了一个更为暧昧的调子,抱着最后再试一次的心态,哼唧道:“舒服啊嗯再用点力,使劲弄我,那边”
“哦,”那两只不解风情的手,找准了让我又酸又痛的穴位点下去,大胸以毫无波动的语气问道,“是这边么?力道还行么?”
唉,直男。我放弃了。
“痛、痛痛痛痛!行了行了教练,谢谢了啊,我现在好多了,不用麻烦你给我继续揉了。”
这一刻我失恋了,甚至开始怀疑人生。最起码今天晚上,我在教练的淫威之下,被迫跳的那一百来级绳梯,跳到膀胱都差点漏汤;又甩粗绳,甩到手臂抽筋;还弯着腰推了半小时的轮胎,推得我自己快累成一只瘪掉的废胎了——这样的人生,绝对是值得怀疑的。
我后悔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今晚借口公司加班、只能十点以后来锻炼的“双倍课时费”,问大胸教练给要回来。反正,就算夜深人静,健身房里走得鬼都不剩一只,他也不可能忽然化身扑食的饿狼,把我这只孱弱的小绵羊给“吃”了的。亏了亏了。
这时候,我忽然听到私教室的玻璃门外头有点吵。这个点了,怎么还会进来人呢?谁呢?还有男有女,嬉嬉闹闹的,左拥右抱啊?
我一扭头、朝上看,果然,玻璃门外站着三个人。那俩姑娘,一个清纯、一个秾丽,长得就算不是天仙,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刘亦菲了。她俩跟小鸟儿似的,倚靠在那男人张开的两个臂弯里。
反正以我的性向,姑娘再美也只是瞟一眼带过。我那眼神,就跟自带背景模糊滤镜的美图秀秀似的,一捕捉到中间那个男人,便自动调焦、对准、放大,黏在人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那小哥哥俊得——等等,我得找词儿来形容。他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黑体恤,身材高大、匀称、修长,侧鬓很短,刘海又很长,随意且飘逸地半耷在一侧颊上。他撇着嘴朝我笑的样子,又邪气又潇洒。如果说今晚我原本的心情,像走在一条漆黑的盲道上,那他就是忽然亮起的路灯,点亮了我的视线。
最关键的是,此刻我正撅着屁股朝他趴着。而我的“路灯”那两只眼睛,就盯在我穿着紧身裤的肉瓣上。咯噔一声,我心里头的那只小野猫,又开始不安分地挠地板了。
“你俩先走吧,”小哥哥避嫌似的收了两条手臂,抬起来变作了两个挥舞的掌,朝姑娘们做着拜拜动作,“今晚不去蹦迪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我的屁股。
“怎么了呀小龙哥!”姑娘们不满地娇嗔道,“不是说好了么,你只是路过自家开的健身房,见灯亮着,顺道上来看看怎么回事么?怎么一下又改主意了,不陪我们跳舞了?”
原先正给我按摩的大胸教练也站了起来,有些诧异地嘟囔了一句:“老板,你怎么”
我报名以来、从未见过一回的健身房老板“小龙哥”,略一蹙眉道,“啧!都是奔三的人了,业余时间,应该做点‘健康的运动’!我忽然起了兴致,想在自家的健身房里活动活动,不可以么?”说着,他便朝我挤了挤眼,丢下两个姑娘,自顾自往更衣室去了。
刚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宝贝,等我。
“啊,杰西教练啊,”小龙哥边走边说,“这么晚了,你早点回家陪女朋友吧。你会员的课,我来替你上了。”
不是杰米,也不是杰瑞,原来是杰西啊。管他呢,反正现在我脑海里,只盘旋着“小龙哥”三个字了,就算是“杰克奥特曼”变身了,我也不在乎。
“健康的运动”我来替你“上”了我已经开心得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