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谁

    “你快醒醒啊，”声音的主人推了她两把，着急地叫道:“林琅！”

    角落里的女孩猛地睁开了眼睛，扶着墙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站稳后眯着眼看向说话的男孩。

    “有事？”嗓音嘶哑，喉咙作痛，林琅不自觉地皱眉。

    男孩瑟缩着移开了眼神，声音又低又软:“你怎么吐血了？”说着又怕又担心地悄悄看了林琅一眼，语气急促:“可是，等一会要领养我们的人就来了你不快点的话，就来不及了。”

    林琅当然知道这具身体的下巴和前襟上那些凝结的血块。她想起昨夜被月光照亮的窗户，被锁上了的门，漆黑角落里呼吸微弱的女孩，凶手们无知又充满尖锐恶意的欺凌，想起自己徒劳的嘶吼和呐喊，亲眼看到生命的鲜活气息一点点流逝的恐惧和无力。

    男孩看到林琅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得更加着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急匆匆地拉着她往外走:“现在大家都在努力打扮自己，只有被人领养，才能离开这里。”

    林琅踉跄着走了两步，很快甩开了他的手。

    昨晚那个女孩也是这么抓着她的手腕，手心滚烫得像是积聚了生命最后的热情。泪珠不停地从眼角滑落着，女孩睁大了无神的眼睛，断续嘶哑地喃喃着自己的名字。林琅震惊地俯身，更加震惊地发现自己与女孩的身体融合了，随后意识便陷入了黑暗。一睁眼就是现在了。

    男孩抿了抿唇，抓她手腕的那只手悄悄握成拳，触感和温度都鲜明异常。

    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男孩把她带到一栋小房子门前，警惕地左右看看，小声说道:“你先去洗个澡，我去把我的新衣服拿来给你。”

    “谢谢。”林琅接着说道，“可以带几支抑制剂吗？”

    男孩张大了嘴:“你分化了？！”

    林琅垂下眼睛:“昨天晚上。”

    “所以，”男孩忐忑着问，“你是”

    “。”说完，林琅转身进了浴室，“抑制剂就麻烦你了。”

    男孩捂着怦怦乱跳的胸口跑走了。

    非规定时间是没有热水的。林琅随意扫了眼墙上的通知，不在意地打开淋浴，冰凉的水流喷洒而出。

    她草草地检查着身体，本该流血疼痛的伤口一部分已经完全消失了，其他的大多也只剩下浅淡的青紫淤痕，完全没有办法作为证据。

    一股巨大的恶意从她心底腾起，又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

    “林琅。”男孩低声道，“我回来了。”

    “谢谢。可以从上面递给我吗？”

    “好。”隔间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装着衣服的塑料袋被举过了门板的高度。林琅打开袋子，三支抑制剂安稳地被裹在衣服里，里面还有一双鞋子。

    林琅迅速地冲完澡穿好衣服，吞了一支抑制剂，把剩下两支包好放进了口袋。

    男孩耳尖红红地站在大门外，看到林琅穿着他的衬衫裤子和鞋子向他走来时更是涨红了一张脸。

    “喏。”林琅掏出抑制剂递给他。

    男孩摇摇头，不看她的脸，也不伸手接过去。

    林琅干脆直接放进了他衣服口袋里，“我已经很感谢你了，不用全都给我。”

    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蜜糖色的阳光被枝叶摇晃成破碎的光斑。

    “是玫瑰。”男孩低声道。

    林琅一时走神没听清，稍微靠近他:“不好意思，刚才没听清。”

    男孩笑着侧过脸:“你的信息素，是玫瑰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