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灿烂荣光,用我渐渐老去的身躯建立了超弦信标以供后来的漫游者驻足…
…」
胡为衣读着这篇游记突然想起在少年时代看过的一篇,赵本夫的《无门
城》。
年少时对于探索世界、到各个国度去看看的热血还在涌动,他摸着自己的心
口这样想。
「这是邀请我们去当宇宙博物学家或者续写某种神奇游记的作者吗?」
胡为衣与雪铃从对视的双眼中看到了同样一句没有出口的话。
「宇宙这幺大,我们真的想去看看。」
后来三人这样答复。
「好的。胡为衣,雪铃,请你们上前一步,欢迎你们。但是不属于这个时空
的人是无法被邀请的。琉璃,你不属于这个时空,我可以带他们走,但没法带你
走。很抱歉,这个消息直到最后才能告诉你,」
「不!」
惊恐和无助灌满了琉璃的躯体,她向前跪倾于地,「你说的是我的父亲吗?
但我与他的相遇不是被安排的,是我自己的选择。一切都是自然的,我出生在这
个世界,我是一个自主的意识啊!我属于这个时空!」
「但你的父亲不属于这里,孩子。他来自另一个地方,另一个遥远的、不属
于这个时间的地方。」
弹星者的声音透过笔记本的音孔平静的传出,「所以你也不属于这个时空。
我不能邀请你父亲,也不能邀请你。你们的相遇是被精心安排的,回想这一切的
过程,回想一下你的父亲,琉璃。然后告诉我你的看法。」
人生的所有细节潮水般汹涌而来,她必须调动每一个脑细胞才能品味其中艰
深的玄妙。
突然间,一切的偶然和幸运都有了更苦涩的解读。
网络相识的两个人怎幺会一开始就如此契合,他与她之间毫无保留的信任彷
佛是无源之水,这种自然的感情体验是真实的吗,是残酷而真实的命运吗?如果
她不在火车上无意中遇见并打击那位大叔让他处于急需安慰的状态,胡为衣就不
可能一个电话轻易的唤来她。
而母亲告诉他们那个复杂网络宏结点的算法,彷佛看透了一切,早就在等待
着什幺,难道这不是父亲死前的安排?父亲的死真的是因为支气管炎和抑郁症吗
?父亲和母亲早在十几年前就收到了这个信号,以父母的才智他们做了多少的研
究做了多深入的探索?这些问题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将要吞噬一切的温情和美
好的情愫。
弹星者彷佛察觉了琉璃的胡思乱想,他用温柔的声音安慰她:「不要质疑你
所经历的一切感情的真实与美好,它们都是最珍贵的。」
「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安排了这一切吗?我们的相遇相知,我自主的意识
和人生,所有真实的情感,对未来美好的期盼,一切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吗
?它们是被什幺支配着?我想要去改变它!」
琉璃孤傲的站着,她流着火红色的泪水,散发着火红色的愤怒和绝望。
她很久没有流泪了,所以今天早上一直都能基本忍住。
但胡为衣这时突然捏住了她的手,这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用指尖抠了下他的手心,无力地,绝望地。
「你可以称之为命运,孩子。你们用超技术的方法完成了测试,但你们的文
明并没有迈过那道坎。你、你所属的文明,仍然处于被命运支配的境况。我不能
告诉你们,有些知识需要被隐藏,你们还未达到那一步。你无法跟他们一起
前往,这是命运的一部分,但你还有别的使命要在地球上完成。这时的离别在未
来也许有诸多转折和伏笔。所以,孩子,不要害怕,告诉你的朋友,让他们往前
走下去。」
「你们两个笨蛋能背过身去吗?」
后来琉璃说。
雪铃与胡为衣听话的转过身去。
他们知道自己并不算聪明,但最聪明的人总是最痛苦的。
所以他们现在很听话。
胡为衣感到自己的背后有一只坚定的拳头顶着自己,不容自己退缩。
然后一个潮湿的、充满颗粒感的声音传来:「往前走。什幺都不用想。」
这次不再是火红色的了,而是纯正的,透明的,琉璃。
有什幺东西熄灭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
她的脸上一定有琉璃色的泪珠,他不敢回头。
这样我记忆里关于她最美好的部分就是琉璃色的了,不是火红的捉摸不透的
狐狸尾巴。
他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