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她思考着自己是否要留下什么遗言?
想了很久,她落笔在这张纸签下名字与日期,然后换了一张纸,续写道:我还有一个遗憾,我遇见了一个美丽纯洁的上海女孩,最后这段日子我感到非常幸运和幸福,可惜我没对她说一句再见。潘诗,再见,祝你快乐。
一滴眼泪落在纸上,陈到叹了口气,将纸张揉成一团,和手机卡一起丢入马桶,按下冲水。
最后的最后,她将手机恢复出厂设置搁下,只拿着认罪书离开了出租屋。
第十天。
这天的天气不错,竟不闷热,难得有一丝雨后的清新味道。
潮湿的停车场收费室里,潘诗托着腮正在发呆,双腿自然地晃动着,有几分凉快。她今天穿了一条阔腿中裤,只到膝盖,早上她心血来潮翻找,这条裤子还在,没有发霉,她抖了抖就穿上身。
早晨出门时她与潘妈妈错身而过,潘妈妈似乎不想与她说话,只露出冷漠不屑的眼光。她假作没看到,不停顿地离开,发现自己心中没那么怨恨了。
是她太没能耐。她越畏缩,潘妈妈越看她不起,成了恶性循环。
她出神想着,陈到可以打工攒钱念技校,她就做不到么?她也可以攒出学费,重新学习。
只睡了三个小时,上午潘诗还能撑住,下午就困得趴在了桌上。她睡得很不踏实,迷迷糊糊地她好像听见有人敲玻璃窗,以为有车要离开,着急地想坐起来收停车费,却醒不过来。
这般挣扎着,潘诗睡沉过去,睁开眼是五点半,她其实没睡多久。靠着椅背,她回忆梦里听见的敲窗声,那声音又空又远,不像在耳边。许久,她才想到一个可能,她梦到了初见陈到的那一天。
怔了片刻,她拿起手机,没有一个电话或短信。她想今天凌晨陈到对她的态度那样绝情,她才不要主动联络她,可是禁不住总想,陈到到哪里了呢?
想起陈到就会立刻想起昨夜的冲动与疯狂。
潘诗的嘴角不自觉扬起,她心中想——
命运疾驰,不为任何人停留。
无数人追赶不及,惊慌失措地被抛下,她曾也是其中之一。
昨夜她们疾驰在雨夜里,仿佛赶超了命运,于一刹间挣脱桎梏,接近了自由。她虽然回到这里,却已不完全是过去的自己,陈到唤醒了她新的部分。
晚上八点交接班,潘诗慢悠悠地回到家,今夜也没有约。
上楼梯时,潘诗听见说话声。
“分尸案嫌疑人在一个停车场找到了。”这是潘凯的声音。
“找到了?太好了,听你讲了这件事以后我心里真不安。怎么抓到的呀?”潘妈妈情绪很夸张。
“不是抓到的,嫌疑人在停车场自杀,保安发现后报警,车里有一封认罪书。这个嫌疑人对别人狠心,对自己也狠心,手腕割了三刀,还怕死不成,在脖子上割了一刀,车里全都是血。”
“真吓死人了!这种危险分子还是死掉的好,不然我们这些安分守己的人整天都要提心吊胆的。”
“对额,所以侬勿要担心了,好好休息。”
潘诗听到那嫌疑人的死状,也觉得有些害怕。她关上门坐在床边,又拿起手机看。
都晚上了,走了一天,怎么一条消息不发?真要断得这样彻底?
潘诗不高兴地放下手机,准备洗澡。
再等等。等到明天上班,如果陈到还不发消息给她……
那她就给陈到打一通电话好了。
陈到到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