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拿不chu的勇气

    她低声问他：“有人知道你来这儿吗？”

    他摇摇头，发泄过后整个人又安静下来，乖乖地站在那里。

    最后，纪津禾买了高铁票带宋堇宁回了江市。

    也不是担心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但是当她把他送到入站口要他一个人先回去的时候，宋堇宁看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就地解决了。

    她0了0鼻子解释说自己下午还有事。

    宋堇宁盯着她：你下午没课。

    纪津禾不自然地撇开视线：……是没课，但还有论文要忙。

    宋堇宁：可你刚刚其实是打算出校门的吧。

    梧桐大道尽头就是延大的南门，宋堇宁刚进去没走几步就看见她了。

    纪津禾：……

    “纪津禾，你还是在躲我。”

    他压低声音，把她的名字咬得极重。刚刚哭过还有些泛红的眼睛配上幽怨的神情衬得他整个人更加脆弱，像是被人狠狠欺负过一样。

    可怜si了。

    车站外的人来来往往，有人回过头看他们，投过来的视线带着探究和好奇。

    纪津禾第一次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走也不是，留在这里继续站着也不是。

    “……走吧，”她拿他没办法，“我和你一起回去。”

    一路顺风，一个小时不到他们就回了江市。

    而现在，站在别墅大门外，纪津禾正当着宋堇宁的面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以后都不许拉黑我。”

    宋堇宁还在耿耿于怀这件事，小脾气还没消，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删好友也不行。”

    他又补充道。

    纪津禾看了他一眼，没给他保证，只说：“以后不要一声不吭地就来学校找我。”

    “那我下次给你发消息。”

    发了消息就不算一声不吭了。

    宋堇宁故意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又用无辜的眼神看她。

    这个时候开始装单纯了。

    没用，纪津禾不上他的当，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没有下次。”

    说完就转过身准备要走，下一秒又被拉住。

    “你今天不给我补课吗？”

    他这次带了点小心翼翼，握着她的手心，是真的担心她会拒绝。

    “我去医院看看，晚上再来。”

    纪津禾转过头回答他，视线落在他紧绷的眉梢上，突然就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好像也发生过很多次。

    宋堇宁总会拉住她的手，在她要离开的时候。

    有时候也可能是衣角或者袖口。

    像无声的挽留。

    视线下移，她垂眸看向他握着自己的手。

    白皙、纤细、又很脆弱，轻而易举就能折断，但是每次都带着忽略不掉的执着拉住她想要离开的脚步，然后一点一点地靠近她。

    不抗拒、不防备，让他去了解自己的一切吗……

    纪津禾思考起宋堇宁在教室里的话。

    天空很晴朗，微风和煦，吹过树梢，带着一点点凉意扫过他们，消不掉暑热，但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摇晃着在心间盘旋。

    “宋堇宁。”她突然喊他，声音发哑。

    “回去把你ch0u屉里的药丢了。”

    “再给我吃这种东西，就真的没有下次了。”

    迟疑、动摇、混乱，各种已经很久没有t味过的情感打翻在一起，五味杂陈。

    日光照shej1n苍白的病房，透明的点滴慢慢通过管道渗入泛青的血管，纪津禾看着床上熟睡的夏笺西，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如果你讨厌我现在浮于表面的喜欢，那就不要拒绝我，不要防备我。让我靠近你的世界，让我了解你。”

    宋堇宁的话还在耳边打转，她微微耷着眼，面无表情，过了很久才长叹一声，长指捋开垂下的长发，仰头向后靠去。

    不要拒绝，接纳别人的靠近。

    上次听到这句话还是九年前。

    那年纪云和卓艺已经离婚。

    她最后一次见卓艺的时候，她已经有了新的家庭。那个她应该叫作妈妈的nv人0着她的头，告诉她爸爸妈妈都是ai她的。但是纪津禾不懂，她问卓艺ai是什么。

    卓艺对她露出笑容，告诉她：“ai是接纳和包容对方的一切，不希望对方受到任何伤害。”

    纪津禾说：“那没有人ai我。”

    纪云从来没有说过ai她，也不接纳她的缺陷。卓艺说ai她，但是她从来没想过带她走，即使知道她在纪云身边过得会很压抑。

    “小禾，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很喜欢你的人，不要急着拒绝，试着让他靠近你的世界。如果在了解全部的你后他还是愿意喜欢你，那这就是ai。”

    这是卓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整整九年她再也没出现过。

    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