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太多的理由横亘在我们的面前,可我却无法否认,在听到他告白的那一瞬间,在恐惧袭上我的心头之前,我首先感受到的一点点的欢喜。“我们是不可能的,图特摩斯,你看,除了你谁也看不到我。何况,何况我也只把你当作我的弟弟一样疼爱。”我强压下纷乱的心绪,让身为一名成年人的理智重新控制了大脑:“也许你只是把对于我的依赖错当成了爱情,你应该去喜欢那些正值青春的少女,而不是像我这样比你大了十几岁的女人。”“要是我在古埃及人正常的年纪结婚,说不定我的孩子也比你小不了几岁呢,哈哈。”感受到了尴尬的气氛,我说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并且自己干笑了两声。可图特摩斯却微微红了眼睛,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过了身。我到此时才知道、在之前的相处中,他眼睛里偶尔流露出来的我所有看不懂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我的心跳的快极了,心虚、愧疚、恐惧,原来拒绝一个人如此真挚的感情,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看到图特摩斯挺直地有些僵硬的背,垂在双腿两侧握紧了的拳头,他咬牙切齿似的对我说道:“我不是傻瓜,朱里。我分得清楚爱一个人和依赖一个人的区别,我也知道每当看到出现时的欣喜若狂意味着什么。我讨厌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我看着他,有些话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既然注定不可能有结果,又何必让他的心中徒增希望。少年情事,由来炽热。燃烧了自己,也烫伤了别人。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久违了的感觉思绪要被抽离的感觉竟然奇迹般的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身上。我看到我的身体轻轻的漂浮了起来,在意识彻底模糊前,我吃力地呼唤了两声:“图特摩斯,图特摩斯,这次我好像真的要走啦……”大概就像伊索寓言里说的,谎话说得多了,别人便不会再当真。这一次,图特摩斯并没有转身,仍就那样背对着我。在沉默中,我和他再次做了告别。 番外二·她离开之后(上)过了很久,图特摩斯终于从第一次的告白失败之中收拾好了心情。他何尝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年纪相差悬殊,何况以朱里现在的状态若是他对外宣传他要迎娶她作为自己的王后,大臣们只怕并不会认为是国王才能够看见的神使。他们只会觉得,国王疯了。但是没关系,他可以等。他可以等到朱里能够接受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他也可以让她相信他对她的感情来的并不突兀。他还要每日乞求阿蒙-拉的准许,令朱里可以被世人得见。多么讽刺,在此之前,他曾经无比的自得,这世间唯有他能够将朱里据为己有。
可现在,那些曾经令他无比欣喜的特质,都成了他想要真正和她在一起阻碍。他忽然想起来,神殿之中似乎安静地有些过分,就好像,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人一样。是朱里又再开他的玩笑了吗?图特摩斯下意识地想到。他飞快的转过身,可他的身后空荡荡地一个人也没有。“朱里!朱里!”他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呼唤着那个名字。他以前最讨厌朱里和他开这个,会让他心惊胆战的玩笑。可现在,他宁愿,她是在同他开玩笑。然后这一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神殿之中,空荡荡的,除了图特摩斯自己,一个活物也没有。唯有奥西里斯神那冰冷高大的神像,此时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最终,图特摩斯在整个神殿之中找了一圈,却一无所获。原来朱里刚刚说的不是玩笑话,她真的离开了。图特摩斯转头看向奥西里斯神的神像,难道是刚才的气话被正巧栖身于此的神明听见,将朱里带走了吗。这个念头一出现,悔恨之情便瞬间涌上了图特摩斯的脑海。他开始将朱里的消失,归咎于自己在神明面前的胡言乱语。又过了一段时间,图特摩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出了神殿。大祭司与将军们,在殿外已经等候了多时,见国王出来,连忙恭恭敬敬的跟在了身后,一行人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开了比格岛。自从那之后,图特摩斯再也没有见过朱里。一开始他的心中仍存着一丝侥幸,也许这一次朱里也会像曾经一样,消失了几个月后,再次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一年,两年,时间不断从时间的缝隙流过,图特摩斯的政治手腕已经日渐成熟,在底比斯的宫廷之中,支持他的势力已经渐渐与哈特谢普苏特有了分庭抗礼之势。可是,记忆里的女人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哪怕是梦中,她也不曾让他得见。又是一年的夏日午后,图特摩斯坐在母亲王宫的莲花池边,小狗图特摩斯如今也已经长大,模样俊秀,是图特摩斯最爱的一只猎犬。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国王要给自己的狗取与自己一样的名字,但一只与国王朝夕相处,吃住都在一处的猎犬,足可见国王对这只狗的喜爱之深。底比斯的宫廷之中,此时的气氛比起两年前要紧张得多。支持国王凯蒙帕拉的一派与支持女王哈特谢普苏特的一派,两股势力之间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而哈特谢普苏特与图特摩斯两人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过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