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我不由地在心中感叹道。“朱里,我发现你有时候总是会说一些我无法理解的话。”图特摩斯疑惑地看着我,我这才惊觉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说了出来。“这是另一个遥远国度里的人说的话。它的意思是一个国家若是在内没有坚守法度和能力出众的贤臣辅佐国王,而在外又没有实力相当的邻国或是来自境外的祸患。这样的国家,往往最终都会招致灭亡。”我见图特摩斯似乎还在琢磨着《孟子·告子下》里这段大有深意的话,想起了我还没说的最后那句点睛之笔,便接着说道:“所以说,只有常常处于忧愁祸患之中的才可以使人生存,而安逸享乐,不思进取却会使人灭亡。”“你说的这些异国的寓言确实很有道理,若是不想两土地再次重蹈以前的覆辙,身为国王我就更要励精图治,仅仅这样是不够的,现在王国中的军队实力还远远不够。征调的民夫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上了战场伤亡太大,我想不仅仅是我想要筹建的水军,陆军的规模也应当适当的扩充才是。”我没有想到这人的思路拐了个弯,又再次回到了扩充军备之上,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转念一想,按照后世的考古发现,新王国时期军队中的常备军又或是职业军人的数量最保守的估计也有1-3万人,而根据出土的文献中记载这个数字甚至超过了10万人,而若是包括后备军甚至可以达到13万人。当然这样的描述毫无疑问是言过其实的,毕竟在整个法老时期,即便是国力最强大的18王朝,整个尼罗河流域的人口也从未超过500万人。若是用这个人口规模来计算,想要养一支10万人的军队,以这个时代的农业产量而言,恐怕人民的生活会陷入贫困之中。不过我看了图特摩斯桌上摆着的文书,此时国王的军队,规模还远未达到巅峰时的数量,确实大有可为。而图特摩斯想要实现他的宏图伟业,还任重而道远。 紧急军情就在这一天的深夜,除了仍在站岗警戒的士兵之外,众人都已经歇下,万籁寂静,我也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图特摩斯仍在他的书桌前挑灯夜战,奋笔疾书,似乎灵感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涌现,他生怕这些念头稍纵即逝,因此宁可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也要将它们一一记录下来。历史上那个精力充沛的工作狂图特摩斯三世,似乎在此时就已经初具雏形了。初时我还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废稿都小心的收集起来,这可是图特摩斯三世少年时期的手稿,何况上面所记录的还有他有关于筹建水军的思路。
若是能够带回底比斯后找一个妥当的地方小心的收藏好,再过上几千年那一定是一个能够震惊学界的大发现。但随着他的废稿越积越多,我见这样毫无挑选的收集实在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因此打算索性等他将计划定下来后,再将最终的定稿收起来。我躺在床上,已经开始思索起了要藏在哪里,才既不会被盗墓贼光顾,也不至于受到环境的侵蚀而风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在这时忽然响起,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图特摩斯的门前。“陛下您休息了吗?我有紧急的军务需要向您报告!”还不待传令兵通报,阿赫摩斯将军的大嗓门就已经自门外响了起来。我与图特摩斯齐齐看向了门口,我甚至从床上坐了起来,颇有些紧张地又看了一眼图特摩斯。“进来吧,我还没有歇下。”图特摩斯用尽量平静地语气说道。可我却看到他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以及在桌子下忽然攥紧了我的手。几乎就在图特摩斯话语才落的下一秒,阿赫摩斯将军的身影便已经冲了进来。而在他之后,其余的几位将军也都走了进来,看得出来,他们的神情都有些焦急。“陛下,这是刚才与我们结盟的努比亚部落里送来的急信,请您过目。”阿赫摩斯恭敬地递上了一份已经被拆开过的信件。显然,他们是知道信中内容的,也因此才会表露出如此的焦急。我不知道在此时的埃及,这样先于国王查看那些重要的文件是否妥当,不过似乎图特摩斯并没有在意。他接过了那张薄薄的被卷成一卷的纸,将它摊开了飞快地扫视了一遍。接着我便听到他啪地一声,将那张纸拍在了桌上,愤怒地说道:“阿尔西诺果然留了后招,他是什么时候和卡塔克部落结的盟?为什么我们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这就是你们说的,已经在阿尔西诺的国王身边安插了内应?”图特摩斯恼怒地声音自房间中响起,竟让几个生得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将军身形都抖了抖。我安抚性地拍了拍图特摩斯的后背,想让他冷静下来。现在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就是该如何弥补因为这个疏漏而可能造成的风险。“回禀陛下,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的疏漏,但……我们也没想到阿尔西诺的首领竟然可以瞒过我们的眼线。”候在一旁的阿蒙美尼斯将军此时接了话,似乎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仍然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