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指控实乃子虚乌有,殿下未曾杀害云家女,何来罪责可问?云葳步履匆匆的跑来了刀兵林立的主院,所有人皆是一怔。我就是余杭云通判的长女云葳。她淡然的立在文昭身侧:殿下非但未曾杀我,还出手相救,接我来府中安养。不知几位差官,这消息从何而来?我好好活着,哪儿来的亡灵可慰藉?回去!文昭没料到云葳敢四处乱窜,竟还给她撑腰,情急之下,厉声出言:这儿没你事,桃枝,领走!且慢!参将强忍着心底活见鬼的惊骇,将人唤住:哪儿来的胆大包天的丫头,冒充云相的孙女,你可知是何罪过?既敢出言,跟末将的下属去府衙走一趟,录个口供吧。空口白牙不作数。听得此语,文昭暗道这人是要将未死的云葳灭口,直接伸手将固执的小东西拉去了自己的身后,哂笑着威胁:是与不是,让你背后的主子过来一看便知。滚出去,否则,孤今日送尔等归西!文昭本想借着今日的事,将襄州府中的贼鬼和效忠陛下的人一网打尽。可云葳突然跳了出来,打乱了她的全部计划。不过如此也好,这般云葳仍能光明正大的活着,无需她费心给人遮掩。只是余杭云家,需得尽早清除。而她的威势实力,也不好再藏着,陛下那边的姐弟情深戏码,约莫到头了。 交易夕阳如血,半边天色殷红。云葳的出现令局势风向皆生变故,参将面色铁青的半举起臂膊挥退了手下,微微拱手:末将退去府外,这制书您还是收着的好。文昭伸手接过朝廷颁下的制书:孤今夜便将此事原委奏禀陛下,你将云府管事给孤叫来。参将知晓一击未中,先机尽失,只得收敛了方才的威风,抱拳应承着离去。回房间去,你这小东西,主意挺正。文昭转眸瞧着云葳,虽是嗔怪,话音却暗含笑意。殿下,您忙完公务,将实情告知可好?臣女是当事人,该有资格知晓真相。云葳见文昭暂且没了危险,也不想再压着方才的疑惑隐忍。先回去,孤晚些见你。文昭听得她询问缘由,容色转瞬严肃起来,语气也不容回绝。
云葳颔首离去,身侧的桃枝眸色复杂,真凶一事她知情,但今日,怕是瞒不住了。文昭待云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引着云府的人入了书房,正色与人商议:回去告诉你家相爷,他的长孙女在孤手上,孤知道他或许不在意这人生死,但那假长孙和云家的荣华,他该在意的。闻声,云府管事的瞳孔一震,顷刻白了脸色。他倏而明白了,缘何少夫人留在此处不走!这下麻烦大了,云葳未死又漏了身份,估计定安侯府也已知情,实是让云相被人捏了小辫子。不必惊慌。文昭占尽先机,温声笑言:告诉云相,孤无意与弟弟相争,愿偏安一隅,长留襄州。他定有本事斡旋,撼动今时剑拔弩张的局面,缓和孤与陛下的关系,对么?孤与陛下安好,他云相才好,是也不是?殿下所言极是。管事额头垂落了豆大的汗珠:既是场误会,这事定然是奸佞挑拨胡为,乱了陛下和云相视听。您救了云家姑娘,臣下感念殿下恩德。您的话,一定带到。如此甚好,下去吧。文昭身子后仰,幽幽出言,眉眼含笑的目送这人仓惶离去。槐夏,文昭抱臂独坐,凤眸觑起:让长史改改孤手上的线索,暂留下云崧幼子杀人的罪证,换个与孤不合的人与襄州都尉合谋,写成是他们行刺孤未成,误伤云葳。奏本今夜递送京师,务必选牢靠的人,多路并行。您打算与云相做交易,保下云通判的命不杀,暂且稳住局面?槐夏敛眸轻语。文昭轻叹一声:如此才最稳妥,不是吗?陛下年幼,行事心太急,全然不顾大局。是,婢子这就去传令。槐夏依言应承,只是云姑娘若知您如此做,怕是小丫头孤能应付,明日让宁烨过府来,有事嘱咐她。如今嫉恶如仇的老母亲要是生了乱子,才是大麻烦。文昭幽幽出言,朝着槐夏挑了挑眉。明白。槐夏闪身离了房中。幽沉的夜色吞没了金乌最后的执拗,漫天繁星闪烁,文昭踏着月色,去听竹园寻云葳。殿下。云葳见她前来,行了一标准的肃拜礼,一身襦裙齐整,约莫一直在等她。文昭微微颔首:坐吧,不必拘礼。云葳不曾落座,直言询问:臣女身死的谣言,出自您口;暗杀臣女之人,是我叔父,对吗?话音入耳,文昭眉心微动,下意识将视线瞥去了她身后的桃枝身上。云葳捕捉到文昭的反应,也转眸去瞧桃枝,语气幽沉又无奈:连姑姑都瞒我,看来我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