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交融,变型鼓起的面颊,檀口离着他的下颌,仅有一寸。“不是说只为还他的恩情,这一听人还活着,退烧的速度倒堪比服了灵丹妙药。”赵如晦微眯了下眸,低头进一步拉近二人距离,直到将额头相贴上,顿了片刻后,他忽的颇恶劣地嗤笑了下,几乎贴着她的唇:“他在咸阳对你做了什么,你这样,真七七整理像是在牵挂情郎呢。”他呼吸急促,明显是动了欲念的不稳,神色轻佻里掺着恶意与不满。即便是顶着姬淏的身份,先前也都还是玩笑试探。这样的赵如晦让赵姝陌生到了极点,她仍觉不出危险一样,只是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的眼睛,颤着声,努力且含混地说:“你、你不是我阿兄!”实在忍不得,他朝她唇上轻碰了碰,蛊惑般地反问:“山有木兮、心悦君兮……世世生生、悲欣同渡……小乐,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着,你不是说过非我不嫁嘛?”赵姝神魂震颤木然愣住,那些话,却都是她当年跟在他pi股后头说的。从前的晋阳君总是清雅温隽,而她,寒毒不发作,便时常鲜衣怒马地肆意任情。年少时说过的荒唐胡话,加起来都不知要用多少车驾来拉,十三四岁情窦初开的年岁,她又惯同廉羽他们出入军营校场,有一段时候偏执得深了,那些死皮赖脸不知羞的场面,说她是登徒子都不为过。只她从没想过,他会将这些话通通听进去,还拿来反问她。若是从前,她怕是会立刻羞红脸。可现下……各种情绪齐上心头,可引不起她一丝羞意动容,反倒是诧异、猜测,甚至于,是错乱、惊惧。明明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啊。莫不是,因着连日忧心秦王孙的死活,冲昏了头脑。她的抗拒惊惧,自然是尽数落到身前男子眼里,今时不同往日,他大业得成也笃定了再不会同她有变故,经年积压的情志若江河泄洪一样,便连他自己也有些压制不住。他多想完完全全地,从头到脚地拥有她,探手去她腰侧,他想要温柔些,却一下子狠狠咬住她的唇,手上动作克制不住地粗暴起来。男子气息肆意侵入,赵姝却尤若木偶,唇齿相依间,她趁势掀开对方衣袖,再次瞧清了他臂间胎痕后,她拼尽全力将人隔开了些,却是认真又突兀使力去捏他的脸,斥问:“不可能,绝不可能!你是我阿兄,可是你的脸不是,你的真容呢?!”好像这问题对她,比眼下的处境更重要百倍。就连赵如晦也愣住,见她还在自己脸上摸索,神色焦急无助到痴狂一样,他突然不可遏制地爆发出一阵笑,笑得气息断续桃花眼里蕴泪,好不容易歇了,才答她:“你自个儿易容改貌到这等精细的程度,十几年来,那么多日夜,我每岁初春还必要北归一月,就一点没发现端倪。”
他笑着顺手去她耳垂边揉了揉:“真瞧不出,要将我的脸捏烂么,小傻子!”这一句出口,便同赵如晦往常难得数落她时唤的一样了。可原来,那个她心悦了多年的‘赵如晦’才是假的。赵姝顿住手,唇上带血,像是根本不在意一样,她死死盯着眼前人冶艳笑脸,只觉着有些镜花水月般得不真实,她心里莫名觉着不吉荒凉,便忽然抬手抚上他脸,喃喃道:“阿兄,那你原来的脸呢……让我看看,你怎么变回去,你让人去寻些用具,让我试一试,看看我的易容术有没有长进。”“深更半夜的,这邬堡何来的用具。”赵如晦停下笑,皱眉打量了她一会儿,而后他展眉轻嗤了记,伸手制住她腕子,附耳道:“以后回封地调兵,自会用到那张脸。天亮我还得赶回邯郸一趟,春宵苦短,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同我相守么,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从今夜开始?” 黄雀5就这么一句轻薄妄言, 彻底冲垮了她一十三犹如信念一般的美好,赵姝眨了眨眼,心痛到整个人痴傻。衣带渐乱,本就只在寝衣外头松松地披了件单衣, 三两下里, 就被赵如晦探手进去, 肌肤相贴地握上她腰肢。斜襟松垮着要落不落,内室里充斥着男人不稳的呼吸,迫不及待到, 连衣衫都懒得褪尽。腰侧被捏得有些疼,才觉出, 那掌心指端一层层的厚茧。赵姝连抗拒一下都未曾, 始终柔顺得靠在对方肩上, 觉出那一层茧时, 她突然颇刺耳地冷冷哼笑了下。还怪她这么多年没能发现端倪, 不愧是她的兄长,心思缜密到, 连手掌指节都做了处理。一次两次也还罢了, 可年年月月都如此……防备着她。也不对,她只能觉出这茧的位置分布同嬴无疾全然不同,可连他习得是哪种兵器, 她都分辨不出来。大抵是, 也嫌弃她无用无能吧。身子一寸寸被揉按轻薄, 依稀忆起, 自五岁相识起, 这人就常是满身药香清雅蕴藉,同她说话, 也总是鼓励褒奖、纵容维护,世家贵胄难以免俗的那些毛病恶习,他一概没有。可真是一世荒谬,连最亲近信任之人,都只是她的妄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