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疼痛

    「爸，这确定是医生帮我接回去的，不是自己长的吗？」

    「我就是让他开心一下，你看我一说他就笑了，心情多好。」方父有点欠扁，被母亲轰出去买午餐。

    「懂了吧？」

    「如果是痛，你们很可怜，一直要遭遇这些。」

    方毅突然不想喝她给的水了。

    「我把学长的手咬断了。」周予铭复述。

    过去他知道这些画面吓人，是靠他後天接收外界讯息学习慢慢培养起的。

    「狗？」

    「方毅，其实知道你手断掉的时候我很紧张。」

    昔日，他对此毫无怯意，甚至能冷静地算物理。但经历过手被咬断的疼痛後，他忽然明白周予铭的行为有多麽骇人。

    「确定，这问题我也问医生很多次了，他们都觉得我有病。」

    周予铭是咬断他手咬断的凶手，但他无法怪罪他，或许是因为周予铭取得他允许才那麽做的，加上他至今还是觉得，丧失再生术是一场梦境。

    暂时被搁置的记忆，涌入方毅脑海。他想起被送上救护车时，周予铭红着眼眶、双唇颤抖、和救护人员说明情况。

    他回想案发的情境，周予铭咬断自己的手後，他手臂传来无法忍受的感觉。那知觉令他忍不住大叫、哭泣，差点晕倒，被周予铭扶住，牵到角落。救护车来的时候，这感觉也伴随他，直到急诊室有人给他打针，才稍微缓和。

    方毅被逗乐，老姐和老爸不仅五官相似，连那张说不出什麽正经话的嘴也是同副德x。但他没有力气回应，只能微微g起嘴角。

    「你也变成可怜人了，这就是你不知人间疾苦的报应。」方芸吃着可乐果嘲笑，顺便喂方毅一口，方毅不想吃，被她y塞。「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还需要担心你的安危，一定是那场高烧，从今以後，你要小心一点，不要再被狗咬了，不然我会担心si。但这到底什麽鬼狗？嘴巴太大了吧？居然直接把手咬断。」

    「阿毅刚醒你们说这个？也不注意现在什麽状况。」

    「所以我的手是断了吗？怎麽感觉还在？」

还有你的保险终於用到了，幸好有买。」

    周予铭他怎麽了？

    「被咬的时候我有很奇怪的感觉，之前没有过。」

    方毅掀开棉被，想看看手的状况，却见伤处被石膏和绷带固定，看不见里头详情。

    「狗，是狗。」方毅挤出浑身力量打断周予铭，说话时牵动伤口，他又sheny1n。「刚刚学校有狗……在追我们，我要赶他，牠就把我的手咬断了。」方毅的伤口太过疼痛，难以再发言，因为方毅说的话b周予铭合理太多，於是，救护人员选择相信伤患本人的言语。

    救护车後车门拉下，阻挡周予铭和方毅的视线，方毅看周予铭的最後一眼，是他蹲下，抱着脸哭的画面。

    方毅受伤的是手，苏醒不久，意识很快清晰。

    然而梦境依旧关於周予铭，他梦见过去每个周予铭啃咬他身t的画面，从第一次在男厕吃掉他的头，到後来撕咬他背和肚子，偶尔咬掉他的手，也吃过他大腿内侧。

    「我、我把学长的手咬断了。」

    要是他不是再生人，他已经在剧痛中si去好几次。

    方芸替方毅倒水，方毅用右手接过。

    「你怎麽咬的？」车内的人瞪大眼。

    「很不舒服，不舒服到难以忍受。」

    提供协助的老师安抚他，以为他是目睹惨剧而惊吓过度。方毅在救护车内意识模糊，脑海却频频闪过周予铭的哭颜。

    但是不怪罪，不代表周予铭在他内心依旧是曾经那纯粹的样子。

    「什麽？」救护人员似乎是不相信，以为听错。

    「怎麽了？」

    毕竟这事陪伴他十七年，像指甲要剪、头发会生长，忽然消失，犹如有天被告知，头发剪短後不会长回来，他难以置信，每个小时都要注视着手发呆。

    「断了，但接回去了。」

    两人立刻被母亲喝斥。

    父亲则靠在墙壁，语气平淡地叙述：「阿毅，跟你说一个笑话，医院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以为是诈骗。居然说我儿子的手断掉，我跟他说没关系，不重要，会自己长出来，就被他们骂了。」

    方毅不怪周予铭。

    这晚，方毅梦见周予铭咬断自己手的当下，因疼痛而惊醒时，才发现原来是止痛药失效。手部的疼痛让他咬紧牙关，sheny1n吵醒母亲。他感到愧疚，知道母亲已许久没深眠，为了随时关心自己，不像某位中年大叔，还能睡到打呼。

    方毅知道姐姐还是关心他的。

    今日才终於豁然大悟

    吃过止痛药後，他躺回床上，等待药效作用，疼痛减缓，他再度入眠。

    「因为我是……」

    「那应该就是痛。」

    「好渴，能喝水吗？」

    「因为这样我以後就不能拿你来变魔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