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ru

    ??钟离眼尾的那一点绯红眼妆在泪水中也不褪色，却是越发鲜亮起来，他涣散的目光落在魈的脸上，整张脸都透露出一种纯洁的放荡。

    ??魈紧紧盯着那根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只是那么细微的一点点挽留的意思，好像只是随手搭过来，只要魈动哪怕一下，都会滑落的微小力道。

    ??无论是被僭越的原则还是被释放的欲望，都静静地沉淀在了黑夜之中。

    钟离披着白色的带兜帽的白袍，背对着他坐在床边，一手抓着散开的长发，一手撑着床，腕骨上挂着一个

    ??被折腾了一夜的人类躯壳承受不住仙人的欲望，在半途中便陷入了沉眠，他的躯体大大咧咧地展露在魈的面前，上面满是魈留下的痕迹，连修长的手指上都能看到因为被细细舔吻而留下的浅红色齿痕。

    魈很清楚这是梦。

    ??风元素从这头卷到那头，连路边栽种的小树都差点被薅干净了所有的叶子。

    ??魈看着钟离安静的睡颜，终于说出了夜里没能说完的话：“帝君，我……爱您。”

    小鸟知道自己正在被神明所关注着，却因为从未被关注而感到惶恐。

    魈不知道。

    ??原来帝君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啊，真可爱。

    ??卑劣也好、无耻也罢，至少在此刻，魈只想让这位俯瞰众生的神明，将所有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钟离没有回答，只是又“哼”了一声，任由魈握住了自己的手。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照在魈带着黑色业障的风元素屏障上的时候，混乱便理应结束。

    凑字数于是写个小小的后续：

    ??但是……这确实是挽留吧？

    凑字数内容，与正文关系不大，是从正在写的一本里摘出来的：

    他总会在深夜自问：我究竟何德何能，被这样一位神明关注着呢？

    ??当魈抽出来的时候，鸟类过于敏锐的听觉让他在清晨的寂静中捕捉到了轻微的啵的一声。

    ??他是神明。

    ??至少此刻，他完完全全地拥有了神明。

    魈在深夜的竹林中化为原形，长久地凝视着自己不再凌乱，逐渐有了金鹏特有的边缘泛着冰冷而锋利光芒的羽毛。

    ??魈肌肉不自觉地紧绷，暴涨的风元素混乱地在屋子里刮来刮去，却连地上摆着的鞋子、床边勾着神之眼的链子都不敢掀动，无头苍蝇一样窜了一会儿，胡乱从毗邻的房间里翻出来一块红布挂在了窗户上。

    ??光线一下暗淡下去，钟离的眉头舒展开来，搭在魈手腕上的手指也往里勾了一下，满意地哼了一声。

    ??至于房间外……

    ??浅粉色的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神明沉静的嗓音微哑而疲倦，因为声音又低又软，甚至显出一点撒娇般的可爱。

    ??害怕卷动的风元素发出的噪音扰了钟离睡眠的清净，魈甚至连要吹进来的风都按在地龙边烘暖和了，才敢放进房间里。

    每当他想到神明的目光会落在别人身上，他便会感到心口钝痛，甚至会不自觉地憎恨并不存在的幻象。

    ??突然变大的狂风把另外一棵小树也薅秃了。

    ??魈俯身亲吻钟离眼尾。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尚且稚嫩，翠色羽毛的小鸟只知道这位面对外敌有如挥斥方遒的暴君对内却像是温柔慈爱的母亲一样的岩神已经将自己纳入了保护的范围。

    慈爱温柔的神明总会被痛苦与悲伤打动，即使遭受了这样僭越的对待，神明依旧无法无视信徒的痛苦。

    ??然而现在，他却被那根手指上细弱的力道牵在了原地。

    魈明白自己的卑劣。

    ??现在，他是我的神明。

    拥有金色眼睛的神明是在怜悯他的不幸吗？可是这世间如此多的不幸，魈没有无法被替代的自信。

    魈其实很早就开始觊觎神明。

    ??魈紧紧环住了钟离的腰身，让他更用力地迎合自己。

    ??钟离的手指还搭在他的手腕上，魈一动也不敢动，他原本是想要给钟离换了床单就跪在床边请罪，等着帝君大人醒来发落，无论是赐死还是别的，他一定绝无怨言——

    ??魈胡乱地想着，只觉得脑子一阵发烫。

    ??魈抿了抿唇。

    ??在日光之下，魈跪在床上膝行两步，靠到钟离身边，伸手想要将钟离抱起来，却被勾住了手腕。

    但是魈并不后悔——至少，他得以抓住神明。

    ??黑夜总是包容一切，但是太阳总会升起。

    ??名为钟离的凡人微微皱着眉，尾音懒洋洋地拉长，就像是甜蜜的糖果。

    ??“唔……不做了……”神明喃喃道，“魈，好亮。”

 ??他微微皱着一点眉，表情似愉悦又似痛苦，眼睛半眯着，只能看到仿佛融化的黄金一般的漂亮眼睛，蓄着一点薄薄的泪光，就像是一泓引诱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