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初见

    那莫没有磨蹭说些好话，就真从烟柜里取了一条烟，一并装在塑料袋子里。他糯声道，此刻还没变声：“一共一百七十六元，先生。这条烟算我的。”

    彼时的卡尔觉得没意思又清闲，玩味似的想作弄他：“我买了你的东西，烟呢？”

    不远处有人开枪。

    卡尔想看看他能软到什么程度，这边多的是骂爹骂娘骂上天不服就干的人，像那莫这种你强硬一分就软一分的倒是少见。

    卡尔挑了下眉头，心知肚明，把烟捡出来，“等你有钱再还—————”

    那莫望着黑车离开的方向，眼睛突然明亮至极，挣脱女孩的手往前跑去。

    那莫腿蹲麻了，颤巍着腿探头打量了下安静的街道，和碎了满地的玻璃残渣。

    那莫以为和那位先生没交集了，可是那莎南咳嗽不止高烧不退，母亲带他搬出了sel，偷出来的烟转眼被别人偷了，家里依旧缺钱。

    车玻璃依旧没有降下来，那莫高高举起一盒烟，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早知道去搬砖也比这勾当好。

    “你去告诉你老板，剩余的钱拿来修玻璃，我付了。”卡尔盯着他细长的睫毛出了一下神，接着说：“你欠我的那盒烟，我过两天来拿。”

    他说：“我不认识你的，先生。”

    怕死的呆瓜。

    那莫愣怔望着他，咽了口唾沫。他不敢说实话，现在的卡尔给他一种虚幻的感觉。卡尔受伤了，需要人照顾，因此那莫不会感到一点威胁和压迫。

    那莫察觉他好像真的生气了，拉过卡尔粗糙又修长的手，解释道：“所以我根本就没怎么看过先生的脸，怎么记得住。”

    “那烟呢？我还没有给那个先生。”

    “收钱，呆瓜。”卡尔略带了点笑意。

    “所以呢？”胸肌袒露的卡尔不爽问道。

    “那现在呢？”

    “好了，给你妹治病足足的了。”女孩把钱塞进那莫手里。

    又碰上了，在便利店。

    那莫抬头望去，看见高壮的身形就不敢惹，低下头说：“谢谢先生的帮忙，谢谢。”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一味的又重复几遍“谢谢”。

    意外击碎展示烟酒的柜台玻璃。

    “查的。”那莫心一横，大不了挨顿打。

    那天晚上，卡尔照常打完电话，他朝趴在床边努力认字的那莫说：“那莫，你妹妹找到了。”

    卡尔并不会抽这种廉价香烟：“你私自拿烟，老板回来不查账吗？”

    “在哪里？！”那莫猛抬头回道。

    但等他病好了，没有人不会害怕身边的一只虎豹吧。

    车窗飘出一张钞票。

    完了，老板会把火气撒自己身上。赶紧跑路，这条街以后不能来了。

    他走了，那莫才正眼看到他的全貌。再回忆起来只剩下一个穿修身昂贵西装的背影。

    捡起来一看，那莫傻眼了，怔怔朝女孩看去。

    那莫委屈巴巴，额头蹭上卡尔的手背：“我不敢跟先生对视。”

    那莫蹲下躲起来，卡尔还神色自如还朝那莫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突兀笑了。

    那莫记得这位先生经常光临小卖部，每次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都说下一次还烟，下次下次还下次，直到那莫再去不了店里打工，烟也没还上。

    “我后来也来过几次。”

    女孩下意识挡在那莫身前，怕他出意外，破口而出：“呸，不买就不买。妈的，这么有钱分我点会死啊。”

    那莫盯着他手里的百元大钞，木讷了几秒，这位大叔已经有钱到没有零钱了吗？？？他说：“我找不开美元，本店只收本国钞票。”

   女孩：“我们替烟老板卖货的，绝对正品好货。”

    半晌，卡尔道：“结束了，起来结账。”

    磁性嗓音在那莫结账算钱时打乱他的思路，他好不容易记下包装文字和价格，此刻又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刚看清面额，拉那莫钻进芦苇荡里。激动得蹦蹦跳跳又不敢大喊：“我第一次见一百面额的美钞，这不会是假钱吧。”

    那莫照料了他三日，这个病号倒是很好说话，只是偶尔打电话说些听不懂的东西，有时打完电话他心情大多一下子差到极致，那莫只能硬着头皮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妹妹的病医好了吗？”

    不对。怕死的漂亮混血软呆瓜

    车主似乎是嫌烦，黑车突然起步。

    “小呆子，这钱买你十条烟都绰绰有余，最喜欢这种救济穷苦人的富豪了。爽，回家！”

    “我记得你，你长得很特别。”

    “不可以。”

    “我现在给不了您烟，小卖部不是我的，我不能私自拿烟给您。”那莫声音越来越低，“我可以过两天给您吗？”

    “应该不会吧。”那莫讪讪道。

    可那莫天生没什么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