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衍在他眼中,是这种形象?唐宋很不厚道地闷笑一声。周让看过来的时候,又解释说,“就是觉得,按你描述的这种特征,不太好认。”这么说,倒也符合情理。周让又不能仔仔细细地把靳衍的长相描述给唐宋,那样,再怎么掩饰,也能叫人看出不对来。他只好道:“那你发现有不对劲的人的时候,提醒我一下。”唐宋表面上点头,背后却悄然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真有意思啊。 真正的见面在炙热的太阳下站军姿,实在是苦不堪言。教练渐渐地走到隔壁连队那边了,周让赶忙用手背蹭掉从脸颊滑到下巴上的汗珠。他的皮肤是天生的白,被晒得厉害也没怎么变黑,只是红了一点。偏生黑发浓密蓬松,瞳孔乌黑发亮好似蕴着波光,是格外俊俏的长相。那点红只起了锦上添花的作用,像雪染上朱砂,也像青涩的果子散发出逐渐熟透的香气,很有韵致。队伍里的大多数男生都是汗津津的,不会打扮还不爱干净,站在那里像沾了泥灰的地瓜。休息的时候女孩子们便总会往后排看。后排有周让,还有他身后挺拔瘦削、邻家弟弟型的运动系小帅哥唐宋。旁边的女孩,忍不住碰了周让一下,悄悄地问:“你用的什么防晒霜啊?一点都没晒黑。”周让突然被一个女孩子搭话,紧张了两秒,僵着身子答:“我,我也不知道。是妈妈准备的。”唐宋看了眼周让捏紧的手指,收回视线,吹了吹汗湿的碎发。不知是哪里起了笑声,闹出来动静还不知道,自以为很小声地说:“他好可爱啊。”周让有点窘迫,想要回头看说那话的人是谁,身后的唐宋忽然戳了下他的背,低低地提醒:“教官来了。”周让立即并紧双腿,挺起胸板。教官转了两圈,再走到他跟前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头,夸奖说:“军姿站得不错。”周让眨巴眨巴眼,忘却了刚才的窘迫,抿着嘴唇,偷偷地骄傲。好不容易挨到总教官吹解散的哨声,队伍解散,周让蔫头蔫脑地去拿水杯。周围人流涌动,都在朝着出口走。周让不想和别人挤,就没有动,站在树底下喝水。突然听见从他身边经过的人说:“那人是谁啊?”“应该是学长吧。就是不知道他在等谁,没解散的时候就在那等着了。”“他好像在往我们这边看。”神奇的第六感突然附到周让身上,他乍然回头,果真看见了那张在手机上见了无数次的脸。
靳衍不急不缓地朝他走过来。周让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拔腿就想跑。唐宋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得他很近,贴在他耳边问:“怎么了?”倘若时间富裕,周让也许会告诉唐宋,那个坏人来了。但现在时间不够用,他一句话都说不了,只想逃离这里。然而,肩膀忽然一沉。他被人双手按住了,力道不大,但他跑不掉。周让不可置信地扭头,尖尖的小虎牙释放出良善的微笑,朝他打招呼。周让的反应,让唐宋心底的兴奋感达到了巅峰。小虎牙咬住唇肉,仍旧有过瘾的酥麻感从神经末梢传递出来。周让还想跑,但薄藤粉发色的男生慢吞吞地晃到他侧边,另外两边也都有人守着。就是专程来蹲他的。周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靳衍走到他面前。靳衍面相是帅的,甚至是有点不上镜的帅,现实中比镜头里还要出挑些。挺鼻薄唇,桃花眼,下颔线凌厉且流畅,乍一看又深情又薄情。只是周让害怕,看他的时候总觉得有点凶。靳衍走过来了。唐宋松开周让,若无其事地吊儿郎当地喊了一声“靳哥”。周让站在那里不能动弹,因为知道跑不掉。靳衍走近了,垂着一双深邃的眼睛,审视他的脸庞,问:“怎么不跑了?”周让瑟缩了下,不知道靳衍会怎么对他,有点害怕。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也没想怎么反抗。他想,如果靳衍问他知不知道做错了,他一定立即点头;如果靳衍要他道歉,他也一定立刻说对不起;如果靳衍要打他,他一定会立即求饶……总之,周让没骨气得很。靳衍该生气的。周让欺骗了他的感情,对他又不上心,见了他还跑。他中了周让的圈套,一次次因为他患得患失。这几乎是玩弄他的性质。他本来也打算给周让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他不是好惹的,要认真对他。可周让白着脸站在那里,不敢说话,他又有点看不下去了。周让的脸很热。靳衍的手指摸上去,对比的温度使周让感受到了凉意。他轻轻的摸了一下周让的脸,心里觉得很软很热,面上却没有情绪地问他:“这么害怕干什么?”周让是有点小聪明的,他那点小聪明觉得,这不像是要打他的样子。他大着胆子看了靳衍一眼,看不出来什么,怯怯地说:“对不起。”靳衍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