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浓睫轻颤,半晌,脸色微红地错开视线,平静道:“本尊只是不想沾染因果罢了。”之前姚月没?醒时,宁安满心担忧,感觉神魄悬在刀尖上,一刻都?平稳不下?来,现在,姚月终于醒了,她看着那沁水般清透浅淡的眸子,终是放松些许。明明她受过?更重的伤,甚至几次差点丢掉性命,却没?有一次这般故作镇定,实际慌乱不堪的时候。但她好像甘之如饴?察觉到自己这番心思,宁安自嘲地想,怪不得白掌门曾说,世间?情之一字更甚毒药,让人“生病”后?难以医治,且几乎没?什?么解法。……见人良久不说话,姚月视线移转,目光又来到了宁安身上。周围暖香浅淡,萦绕在两人身边,一旁,暖炉流畅的纹路泛着银色光泽,在有些朦胧的水雾中,更显精美?。宁安忽然被姚月拉住了手。后?者牵着她,白衣染水,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施然走入池中。沐灵池果真名?不虚传,顿时让人灵台清明,丹田和暖。“怀黎。”姚月抱住她,青丝散乱地贴在宁安肩颈处,有些湿润冰凉,她温声道:“待黑渊彻底消失,你我便成亲,好不好?”“好。”宁安指尖微动,下?意识答应,直到听到身前轻轻的笑声,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有多么呆愣。她回抱住姚月,将额头贴向?她的,鼻尖摩挲相触。“师尊这是笑我呢?”宁安在她唇角轻轻一碰,哑声道:“嗯?”姚月坦坦荡荡地与她对视,突然眉眼微弯,清冷中透着一丝不自知?的绮艳,像是雨后?被濡湿净润,清透宛然的白玉兰,姿容无双。她伸出一根手指,极为轻柔地压在宁安唇瓣间?,似乎很不明白,“没?有,难道怀黎不想与本尊成亲?”明知?故问?。坏的很。“很想。”宁安面无表情,突然抬手开始解姚月衣袍。姚月身形一僵,压在宁安唇瓣的指尖下?意识轻颤,心神慌乱,却见这人只是给自己脱下?外衣,然后?光华一闪,瞬间?离开了圆池。“时生,你好好闭关疗伤,我在屏风外候着。”宁安回头,微红的耳尖,霎时被姚月捕捉到。姚月一愣。没?得到回应,宁安走出屏风,抱剑坐在外面,又补充了句,“一直在。”沐灵池内,身着白色里?衣的仙尊眨了眨眼,听到这句故作平静的话后?,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好啊。”她懒懒道,“麻烦怀黎护关,本尊不胜感激。”宁安倚在屏风前,听到里?面若有若无的笑声,以手掩面。她仰头无奈地想,宁安啊,你怕不是病入膏肓了罢? 心涩上界。荡尘跪在囚仙台前,气息已虚弱至极,她的双臂被玄铁紧紧桎梏住,动不了分毫,面容苍白不见血色,如若不是那细若游丝的呼吸仍存,白尘都以为?她没了生机。白尘由灵兽化成人形,慵懒闲适地躺在她身前的软垫上,指尖在半空勾画不停,像是人间的稚子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般,偶尔发出一声轻笑。“好美的地方。”她眼底白色光华一闪,忽而抬眼,将刚刚勾画的光丝抓散。白尘捻起她垂在空中的一缕发丝,漫不经心?地捏在指间把玩,扬眉笑道:“主人,你?说,晏城要是再发生一次地动会怎样?”“你?刚刚在窥探下界?”荡尘掀起眼帘看她散漫的模样,眸中暗光浮动。“窥探?”白尘起身站在荡尘面前,把一条玄链握在手心?后,稍微用力,只听一声脆响,便?将它捏断了。她勾唇道:“本座乃界主之尊,何来窥探一说?”荡尘垂眼瞧着那被长久禁锢,即使被放下来也依然皮肉深紫的腕骨,忍不住轻轻一笑,摇头道:“你?不配。”“呃”忽然被抬起下巴,荡尘的视线猝然落进?一双黑黑沉沉的眼眸里,面前黑袍在身,邪气外露的女人,曾在万年前,与?她并肩作战,生死不离。“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白尘眼底猩红,看着这张与?万年前别?无二样的面容,静了半晌,终是冷哼一声松开手。她缓步离开,还?没走几步,突然转过?身来。白尘莞尔一笑,状若无害,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根玄链,你?也跑不了,主人,你?最好老?实点——”“姚月想借轮回之力,以四世凡身破道重修,本座不会让她如愿的。她以为?封印住黑渊就万事大吉了?笑话?。”白尘轻蔑,忽而眉峰一挑,缓缓道:“不过?,你?这徒弟也真够蠢的,竟然在归元状态下强行催动道气,就算是亡命之徒,也不见得这般不惜命。”“阿月心?性?高洁,岂是你?这种以牺牲人界气运为?代价,苟延残喘的人比得了的?”荡尘垂眼,淡声开口?道。“苟延残喘?”像是被刺痛了命门,原本打算离开的女人突然来到荡尘面前,将手覆盖在她的脸上,吸收着她为?数不多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