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斐的瞳孔骤然收缩。月拱门外涌入了大量的家仆。他们面无表情的抬着一具漆黑的棺椁入,这副棺椁竟比寻常的棺椁要宽上许多,沉重的棺盖轰然推开,周岚斐这才发现里面有一幅主材,还有一幅副材。主材中躺着段四姥姥,这位在段家叱咤风云多年的老妪终于寿终正寝,虽然表情不那么安详,但衣着华丽陪葬诸多金银珠宝,副材却空空如也“这是为你准备的。”周湛笑吟吟道:“好弟弟,段四姥姥待你不薄,你也得知恩图报,侍奉她的身后事才对。”说完,他使了个颜色,那些家仆们当即一哄而上,将周岚斐推进了冰冷的棺椁之中。“唔!!!”周岚斐的眼眶瞪得猩红,他想起曾经看过的古籍,说旧日于古皇陵陪葬的女子皆不得善终,□□腐化之后,灵魂因无法离去,化作一亩三分甜内的缚地怨灵,在棺椁内夜夜低泣。周湛打的就是这份主意,要叫卫珣渊不能再找到他等等,卫珣渊?!与卫珣渊又有何干系!烛冥道?!周岚斐的头颅剧痛。棺椁内的空气渐渐稀薄,他能感觉到上钉之后,棺椁被人抬起,挪动,运往不知名的地方,过了不知多久,他被下坠的失重感袭击,整个棺椁仿佛被投进了一处深潭之中,有水从缝隙里渗进来,冰冷刺骨,周岚斐动弹不得,他生出了几分濒死感。即便紧闭上双眼,凌乱的画面也纷沓而至,无法阻挡。林帆如一只没头苍蝇般的冲进了如意巷。“周宅,周宅。”他碎碎念着,一路摸索,摸到一处石狮子,正欲抬头,忽然间石狮子后方传来一阵凶狠的猫叫,将林帆吓得差点儿摔倒,可怜的狐族大夫一时没收住,从身后炸出一团雪白的尾巴,根根竖立。“哎呀!原来是个狐狸精。”阿皮本来以为是什么不速之客,准备吓完就赶人,万万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当即从石狮子背上一跃而起,跳上围墙,大声道:“来人来人!快来人哪!”林帆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想遮掩背后的尾巴,奈何阿皮吓人吓的太狠,他越急就越手忙脚乱,那么大一团毛茸茸的尾巴几乎与他人登高,靠塞的根本藏不住,就在这时周宅的大门打开,沈常青与丁无药率先走出来。“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妖怪?”丁无药乐呵了一声道。“我不是小——”林帆辩解了一句,而后发现自己的重点被带歪了,遂改口道:“我受人之托,来找沈常青!”“常青?!”丁无药诧然回眸,发现沈常青不知何时已经呆立在原地。“谁是沈常青?”林帆道。“我是。”许久,沈常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倏地避开丁无药一步上前,靠近了林帆,难以置信的望着那雪白的狐狸尾巴,颤声道:“你受谁之托?”“周岚斐,你认识吗?”林帆道。
“阿斐?阿斐人呢?”阿皮东张西望。“我认识,他为何让你来找我?”沈常青道。“他说,我们见过。”林帆抬手指了指心口处。沈常青豁然怔忪。年幼时那几根被压断的肋骨又开始隐隐作痛,然压抑多年无处释放的激动狂喜之情却涌上喉舌。“是你!”他颤声道:“这么多年,我终于找到你了!!”“先别急着叙旧!”阿皮一爪子扑开了沈常青欲牵林帆的手,急巴巴道:“阿斐让你来这里,那他人呢!”“不知道。”林帆摇头:“他只说,让我们不要被当枪使。”“看来是段家要有什么动作了。”丁无药皱眉道:“都别站在门口说话了,进来说。”林帆“喔”了一声,被沈常青一把握住手,沈常青道:“没想到吧,小小一个落水的少年,如今也能长得比你还要高大。”林帆愣了愣,隐约从这张帅气的脸上看出了几分旧时的轮廓,只是从前圆滚滚,而今轮廓分明。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缘分也是。“是没想到。”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众人原本对周岚斐此举一头雾水,直到在各大媒体平台上看到了段四姥姥出殡的头条文章,百米灵车的游行队伍豪华奢靡,安置段四姥姥的棺椁更是庞然异于常人。“这老太太怎么说死就死了呢!他们真的会把阿斐拉去给段四姥姥陪葬吗!”阿皮急的上蹿下跳。“你说周岚斐一个活人,被段家拉去给死人陪葬?!”林帆难以置信道:“段家怎么能做出这么伤天害理之事!”“我倒是可以集结附近的妖物去搅乱出殡的队伍,但这到底是段家的私事,我们师出无名,而且这规模庞大,要想从中夺出一个人来也不容易,难保不两败俱伤。”丁无药说:“卫七,你怎么看。”黑衣男人倚着廊下的主子,漆黑的长发垂至腰际,俊美的脸孔苍白,带着一些阴鸷之气,片刻后,他冷冷道:“别忘了,他们段家也有人在我们手上。”众人皆是一怔,而后恍然。“对啊,我们有段瑶。”沈常青道:“虎毒还不食子呢!”丁无药道:“等着,我现在就叫人把段瑶送过来。”很快,那披头散发的女人就被带来了周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