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薇一见到褚友梅就躲到她的长裙裙摆里，露出半边小脸蛋，十分得意地眯着贼亮亮的眼睛无声地笑着。

    夏筱倩危险又暧昧地提醒，只是她显然忘了在褚友梅的薰陶之下，相处日益友善的这两人的神经线居然都有逐渐加粗的趋势。只见褚友梅与郎世云居然异口同声、莫名其妙地反问道：

    好、好、好极了！夏筱倩翻了翻白眼，决定放弃这两个已经没有药救的迟钝人类，去招呼自己的小朋友去了。

    “可以先暂时帮我带一下小薇吗？我保证马上会找到新保母，好吗？”

    她正想好好地称赞郎世云一番，就听得他一声惨叫：

在无数诗句中所描绘过，最最动人的瑰丽笑容。

    小薇鼓起白嫩的脸颊，皱着小小的眉头，扮出来的鬼脸居然与褚友梅如出一辙。夏筱倩惊异的高喊：“喝！友梅，这小家伙越来越像你了！”

    现在的他，宁愿只想得起小薇和褚友梅相拥时，那笑容里所涌现的真实。

    “怎么没有看到保母？”

    “嗯友梅”

    “臭儿子，你咬我！”唉！

    “别把我说得像是某种传染病或会增殖的异形好吗？”

    清晨的儿童复健部

    郎世云怎么敢拜托她这种事情？褚友梅一点都不记得自己与他有这种交情啊！

    五点？！褚友梅不得不同情起眼前这个每天大概睡不到四个小时的男人。看着穿着与郎世云上下衣服色系一致的小薇，喝！敢情这男人连搭配衣服也想到了简便、免花脑筋的方法了。

    “像我有什么不好？”

    褚友梅忍不住噗哧一笑。而她笑开的眉眼在遇见了郎世云深长的注视时，不禁慢慢地、尴尬地回复成原来的角度。危险危险！褚友梅左顾右盼地转变话题。

    “有进步喔！”

    再说，要怎么帮他带小薇？她不是保母，褚友梅的单身套房也没有办法容纳小薇，难不成要她在下班后带着小薇苦候在医院里等郎世云下班吗？他难道都没有考虑到这些实际执行上的问题吗？

    “她不干了。”郎世云还是若有所求的盯着褚友梅。

    郎世云究竟是好是坏、是真情或负心，又与她何干？

    这些时日以来，随着郎世云终于表现出稍稍符合一个父亲所应有的样子，褚友梅对他的态度也就相对地友善了许多。毕竟，就像朱主任再三耳提面命地对她说的，像郎世云这样的单亲父亲，加上小薇令人烦恼的状况，父子俩原本就万事不容易的处境，旁人又怎好再苛责？不过，褚友梅还是不能明白，朱主任为什么要老是对她莫测高深地说些什么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传言并不尽可信等等。

    郎世云难得一身的清清爽爽，还未换上医师服、穿着水蓝色衬衫与黑色西裤的他，一只手拎着早餐，另一只手还提着小薇的背包与水壶。这一对父子到底把医院当成什么了？难道想来儿童复健部野餐吗？

    就像现在，那对为了一片土司鼓劲中的父子，究竟是对着她傻笑些什么呢？

    “我有秘诀！”没有察觉到她紊乱的心思，郎世云得意的嘿嘿一笑。“现在我们父子都早上五点起床，时间很充足。而且，只要说是来见你，小坏蛋就会很乖。”

    “是没有什么不好。”

    像是一只深埋头部于温暖沙土内的鸵鸟，在自我重重的心理建设之下，褚友梅不断地告诉自己——郎世云仅仅是她一个病童的家长，她对他持平以待就是了。

    突然之间，郎世云只想再去儿童复健部。

    “有什么不好？”

    褚友梅被郎世云太过突然的呼唤弄出一身不自在的鸡皮疙瘩，而脱口说出这句话的人却显得相当轻松。闪现著有些赖皮的笑容说：

    褚友梅忍住好笑的看着郎世云熟练地先用自己的长腿夹住了小薇踢打不停的小小脚丫，再腾出左手一举擒服小薇反抗扭动的双手，剩下来的右手，则余裕自如的喂起小薇早餐来。

    “那些问题我都考虑好了，”郎世云显得颇有诚意的说：“真的只是暂时，请你帮帮我和小薇好吗？”

    可是，这一对父子却总是无处不在勒索她的真心、诈骗她的感情，而最岌岌可危的，则莫过于是褚友梅原本就常容易泛滥的同情心。

    一些认真的父母已经是自动自发地利用复健器材为自己无法正常上学的小朋友先做点运动，而大多数的治疗师与工作人员则都是姗姗来迟。“你把这里当幼稚园还是托儿所啊！”捏捏小薇日渐红润、圆胖起来的脸蛋，刚开完会的夏筱倩好笑地逗弄着每天一大早就来儿童复健部报到，然后就死赖着不肯走的小男孩。

    原来那个好脾气的中年保母终于也受不了了啊。因为小薇并不好带，再加上几乎整天都得陪着小薇耗在医院里，而郎世云的工作使得交班时间又亟难控制。

    “郎医师，你话要说清楚，你的儿子长得像我们友梅有什么好？”

    褚友梅笑着抱起越来越重的小薇，没料到背后却传来戏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