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沈游不愿意魏无酒继续和过去挂钩,但沈游阻挡不了柏揽洲和魏无酒谈起过去。只要柏揽洲想,他完全可以亲自向魏无酒开口。可是自始至终,魏无酒并没有等到柏揽洲的开口。柏揽洲想学习魏无酒独创的画法,却连和魏无酒沟通都没做,就去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如果说柏揽洲搞这么多事,只是单纯地为了那种画法,魏无酒不信。他不知道柏揽洲究竟想做什么,所以,魏无酒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赵先生,这件事你不必管,就让柏揽洲去做。我倒是想知道,柏揽洲最终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等魏无酒到达旺财小店的时候,他刚刚走进门,旺财就如同一颗炮弹一样蹿到他面前,在他的腿上疯狂地蹭了起来,口中还“嗷呜嗷呜”地喊着,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魏无酒摸了摸旺财的狗头,抬起头问:“他怎么了?你欺负他了?”沈游的声音听起来比旺财还委屈:“我哪里敢欺负他?他可是我祖宗!”短短半个小时,旺财就从“狗儿子”变成了“祖宗”,魏无酒无语了片刻,才问:“发生什么事了?”沈游仿佛哑巴打开了话匣,立刻滔滔不绝起来:“你知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他把你的玻璃茶壶给撞碎了!”旺财不太听沈游的话,大概是沈游在这个家里太没有威信的缘故,旺财也知道他能欺负。因此在被沈游拽出家门之后,旺财充分发挥了雪橇犬精力充沛的优势,开始了从祖宗遗传下来的优良传统。一路上旺财都在上蹿下跳,让沈游满心的心事都来不及想,满脑子都是“怎么炖了这只蠢狗”。好不容易才把这二百斤的祖宗拽到了旺财小店的门口,沈游甚至觉得自己比取一次真经还累。沈游进屋之后去了旺财狗绳,便转身到了后面的水池,拿出抹布打算打扫一下卫生。结果抹布刚刚到手,沈游甚至还没把抹布洗干净,外边就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更糟糕的是,沈游还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在那个剎那,沈游就担心会不会是魏无酒那套玻璃茶具碎了。玻璃茶具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哪怕魏无酒那套玻璃茶具做得还挺好看的,但加一加价钱恐怕也到不了三位数。但尴尬的是,魏无酒说过,那套茶具是他一个朋友送给他的。不值什么钱,但好歹是一份心意。魏无酒不想糟蹋朋友的心意,便将那套茶具拿来待客了。上帝保佑,碎什么东西都行,可千万别是那套茶具碎了。结果当沈游走出水池时候,他的眼前瞬间一黑——旺财就站在魏无酒平时用来待客的小茶几旁。小茶几此时已经倒在地上,地上满是玻璃碎片,还有玻璃茶壶里的、清亮的茶水。沈游:“……”沈游到处看了看,找了半天没找到鸡毛掸子,于是决定露胳膊挽袖子,自己上手。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碰这祖宗的一根狗毛,魏无酒就来了。沈游还没来得及诉说他的委屈,这祖宗反而先开始告起了状。沈大少爷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阿酒!你的狗欺负我!”像是在反驳沈游的诬陷,旺财瞬间“嗷呜嗷呜”地叫了起来,声音凄厉,仿佛自己受了多大委屈,诉说着那个邪恶的人类仗着他不会说话就随意往他身上扣锅的可恶行径。沈大少爷气得咬牙:“魏无酒!你信我还是信一条狗!”魏无酒:“……”魏无酒低下头,摸了摸三岁的狗儿子;又抬起头,听着二十来岁的成年人和一条狗计较,顿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有点疼。他看不见,哪里知道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做不成法官,他只能哄了这个哄那个。手上摸着旺财的狗头,口中说着:“旺财还小,正是调皮的时候,你别和他计较。”别问,问就是头秃。好在狗儿子不知道魏无酒究竟说了什么,而沈游听到了魏无酒的拉偏架之后还觉得很满意,这才扬了扬下巴,仿佛大发慈悲一样地说:“算你聪明。”魏无酒:“……”有时候,一个人生活也挺无助的。沈游老老实实打扫了卫生,旺财则趴在魏无酒的脚边打盹。就在这时,沈游突然说:“阿酒,我出去一下,买点东西。”魏无酒手中的刻刀停顿了一瞬,才恢复刚刚的节奏:“要去买什么?”沈游:“想买几瓶果汁,你要什么口味的?”魏无酒歪了歪头:“要甜的。”这个要求实在是太笼统,沈游却说:“好,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魏无酒点点头,沈游便脱了身上的围裙走了出去。门前是有着几十年历史的老槐树,树荫遮挡下,柏揽洲正站在那里抽烟。淡金色的长发遮住一点点浅蓝色的眼眸,袅袅的烟雾从指尖徐徐升起,模糊了柏揽洲的神色。沈游走近他:“你怎么又来了?”柏揽洲吐着烟圈:“来看看他。”这个“他”指的毫无疑问就是魏无酒,沈游翻了个白眼:“看完了?可以走了吗?”柏揽洲失笑:“你就这么讨厌我?我又不会和你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