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培生正在打理一盆水仙,我认出了那是“凌波仙子”,妈妈最爱的品种。
顿了片刻,他又耸了耸肩,道:“不过好看又有什么用呢?贺言和谢临不还是扔下你,站到我这边了吗?”
镜子里那张面孔并没有什么表情,我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缓缓吐出语字来:
我厌恶地瞥开视线,没打算和他说话,在经过他身边时,他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
在见到我的那一刻,站在后面的付音存率先露出了一个笑:“哥,你来啦!”
没理会付音存的嘲笑,我径自挂断了电话。
付音存放开了我,再次看向我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怜悯:“付观宁,我原本以为你是有骨气的,没想到是我高看你了,那个男人害死了你的母亲,你就一点都不恨他吗?”
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番话居然会出自付音存之口,在我的印象里,他是怯懦无害的,尤其是对着付培生,几乎可以说是父亲最喜欢的儿子模样。
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显苍老,发丝已经露了白,穿着一件羊绒背心,背也不似从前挺拔,就是一个普通且疲惫的中年人。
提到那个男人,我的思绪止不住地飘散,半晌之后回过神,我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然后用尽可能自然的声音回复道:“好啊,我也很想见一见他,毕竟是我亲爱的父亲。”
就……还挺晦气的。
见我来了,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招呼我过去:“观宁,你来看看,这株水仙被我养的怎么样?托了好多朋友帮我找来的品种,娇贵的不行。”
付音存似乎看穿了我在想什么,他依旧在笑,用一种我无法形容的粘腻眼神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而后眯起了眼睛:“我说的是哥哥,真好看。
推开宅子的门,迎面撞上了一前一后走过来的贺言和付音存。
贺言半张脸隐藏在了门后,他扫了我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接着打开门,一言不发,快步离开了。
的生日。哥哥,回付家吧,他很想见一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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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板回弹的瞬间发出了吱呀的声响,眼看那扇金属门即将阖上,贺言忽然伸手扣住了门沿,我瞧见了他那只右手,无名指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只是……看起来似乎缺了上面的两截指节。
“妈妈,不要难过,我很快,很快就可以拿回你的东西了。”
沿着熟悉的石子路往里走,宅子里很安静,佣人来来往往搬东西、布置场地,忙碌中透着诡异的静谧。
付音存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胸前,他愣了一下,随即唇角上扬,笑了起来:“真好看。”
我想起了小的时候,五六月的傍晚,院子里的花开得特别好,我和妈妈站在喷泉池里踩水,她纯白的连衣裙摆湿漉漉地粘在小腿上,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我的眼中,给她周身披上一层金色的薄纱。
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松开了握住门把的手,打算先去后院转转——我并不关心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甚至连一句客套的寒暄都觉得虚伪。
我收回目光,想要绕过付音存继续往里走。
小的时候我就在想,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同样是爸爸的孩子,为什么哥哥就能这么好看,这样毫不费力地就能让别人嫉妒,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像是一个幻梦,付音存很快收起了他的獠牙,又恢复成了那副软糯的模样,他朝着我露出了弯弯眉眼:“哥哥是要找爸爸吗?他在花房呢!”
再也没有了,那样的傍晚,那样开得轰轰烈烈的花朵,再也没有了。
贺言却神情古怪地移开了视线,像是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天气冷得不像话,付家院子的喷泉池结了厚厚一层冰,或许太久没有用过的原因,池里的雕塑冒出了青灰色的苔藓。
“你好久没回来了,有些事想联系你也联系不上,上次说要重修一遍老宅,到时候你和明月的那两间房子也要翻新,我不
很奇怪,他们两个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都挂了彩,付音存还好一些,贺言的脸简直是打翻了调色盘。
我踱步走了过去。
回付家的那天我中午才起床,洗了个澡,换了套浅色的礼服,我站在衣帽间的穿衣镜前,将那枚绿咬鹃胸针端端正正别在了上衣胸口。
电话那头,付音存笑出了声,他又变回了那种黏答答的语气:“哥哥,你真可爱。”
花房里温度适宜,四季如春。
他没有接回那截断指。
废话,这是我千挑万选送给妈妈的,当然好看。
“付音存,”我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冷冷看着他:“我来这不是跟你讨论怎么勾引男人的,今天是付培生的大寿,你想毁了它就直说,没必要拉上我。”
跟之前他缠着我,拼了命也要和我谈谈的模样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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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气并不大,却很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