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说过了，我没有进书房，你们既然要怀疑我，就拿出证据来，有谁亲眼见到我进去了，站出来说一说。”

    我只静静听着，没有质疑，也没有安慰。

    变故发生的很快，起先是花园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接着有保镖打扮的人过来封锁了穆家宅子，一位自称管家的中年人站出来，说二楼书房里的一份秘密文件不见了。

    穆乱云絮絮说了许多，他说他母亲是怎么在争夺男人的战争中败下阵来，怎么被打成“第三者”，怎么被赶到海外孤零零一个人生下他……

    “付少爷，实在不巧，二楼的监控前两天坏了，我们正打算明天安排人过来维修……”

    “我上你的时候没带套，所以，你直接进来就可以……不要多想，这只是为了公平。”

    明明是漏洞百出的拙劣借口，可笑的是我当时真的信了他。

    我开始不耐烦起来，将手里的花丢在一旁，抱臂冷冷看着他。

    穆乱云近乎苍白的皮肤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声音发抖，语气中带着抑制不住的亢奋：“我也是第一次，你不算吃亏。”

    穆乱云上眼睑狠狠抽动了一下，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接着往后退了两步，和我分开了半臂的距离。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望向我的目光同众人一般无二——惊诧又夹杂着看好戏的兴奋。

    “……我很干净，你不用担心。”

    “刚才很抱歉，”穆乱云终于停下了脚步，声音倏然低了下来：“你长得很像一个人，我妈妈很讨厌她……我有一瞬间的恍惚，还以为是……”

    而当时去过二楼的，只有我和穆乱云两个人。

    “我上了你，你可以报复回来。”

    “我没有进过书房，你们可以调监控。”

    人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你在恨我什么，付观宁，”穆乱云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他像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子，胡言乱语着一些我完全不能理解的话。

    我蹙眉，挺直了胸膛，一言不发。

    穆乱云动也没动，任由我把碎片扎进了他的胸膛。

    楼梯发出了细小的吱呀声，我踩着木制踏板，缓缓下了楼。

    我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好像忽然之间明白了这一切。

    楼下花园里的音乐声穿过夜风落入我的耳中，我将酒杯放在了窗台上，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朵凌霄花，掸落净花瓣上的灰尘，插进了穆乱云左胸前的西装口袋里。

    血渍如同一朵缓缓绽放开的凌霄花，染湿了他胸前深蓝色的外衣。

    穆乱云将手搭在了衬衫纽扣上，开始解衣扣。

    他每说一句就朝我身前

    “妈妈还在世的时候，我答应过她，会好好保护她，不被那个女人欺负……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不被你讨厌，总之真的很抱歉。”

    穆家二楼露台的凌霄花爬满了整面墙，远远看去像一团团火红的云朵，我站在沁绿藤蔓之中，随手掐了一朵花，摊在手心把玩。

    付少爷，我是个没用的儿子。”

    穆乱云像是没察觉到我的抵触，又朝我这边走了两步：“我本来还嫌弃它爬得到处都是，打算让人把根铲了的，还好，没来得及动手。”

    身后的窸窣声越来越近，我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转头看去，穆乱云站在楼道昏暗的壁灯下，灯光错落罩在他身周，脸上像打了一层厚重的油彩。

    “喜欢凌霄花吗？”他冷不丁地开口，细品语气，竟然夹杂着几分笑意。

    “你不该死吗？”我松开手，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就这么想我死吗？”穆乱云头上、脸上、身上都是血，他笑起来，牙齿在灯光下泛出森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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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穆乱云收敛了笑意，语气带着苦涩：“她才去世不到一个月，我就被穆家人逼着喜笑颜开地来见客了，

    我以为他要跟我动手，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

    他拔掉了胸前的瓷片，褪下了上衣，赤裸着胸膛，胸前的伤口仍在往外渗血，让这幅画面看起来并不能称得上美。

    现在想来，穆乱云对我的了解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他知道用什么话语、什么神态能拿捏住我——能熟练又不刻意用好“妈妈”这张牌的，除他之外，只有一个谢临。

    闻言，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穆乱云，期待着他能说出刚才他同我在一起，我不是嫌疑人之类的话。

    我离开穆家的时候看到了挂在大厅墙壁上的照片，站在穆董事长旁边的穆夫人笑容可亲、眉眼弯弯，跟我半分相像也没有。

    锋利的瓷片边缘划破了我的掌心，手指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在嗅到浓重血腥味的那一瞬间，我清醒了过来。

    凌霄花，寓意着慈母之爱。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实在不巧？我怎么觉得巧的很？

    他信口拈来的谎话被我当做了欲言又止、词不达意。

独自去了二楼的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