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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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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她外衣拧得滴水不剩。

    这小草屋十分简陋,里面就是用四根粗木插在墙上当床,连个席子都没有,是翠山坪搭来用作中间歇息的。

    屋内也四处漏水,不过总比在外面被雨淋要好太多。

    龙玉清叹气,“我们是犯水么,怎么总是被雨耽搁住?那日要不是下大雨,我们何至于被马二娘抓到这里来。”

    李赫却不这样认为,反而说:“也许将来你会觉得,这山中日子,才最值得回味。”

    龙玉清倒是干脆,“不必将来,我现在就知。这定是我这辈子最宁静温馨的日子。”

    李赫笑道:“住在山中开始,我才觉出你像是十六岁。”

    龙玉清拉了脸,“难道我以前看起来像二十六三十六么?”

    李赫笑出声来,解释:“并非。我是说,女子十六岁,应当还有些天真烂漫在身上,现在才看出来你也有。”

    龙玉清不屑的“切”了声,“那我告诉你,女子这‘天真烂漫’,大部分是扮给男子看的。男子还以为自己窥透了女子,实则是女子将男子玩在手心。”

    李赫却笑着望她:“不论如何,你这‘天真’在我看来,定是真的。”

    龙玉清还是一副不屑的模样,她很厌恶别人用女子如何如何来将她框住,更不喜别人描述她像个小女人。

    听得李赫如此笃定坚持,认为她就是真的“天真烂漫”,她倒是想听缘由,便问:“为何?”

    李赫面上有促狭之意,给她一一点出来,“你在这山中活得犹如在宫中,只张嘴等食,从不干活,又颐指气使,还从未看出别人不悦,只管我行我素。不是天真是甚么。”

    龙玉清一点不在意,冷哼了声:“他们不悦也得忍着,谁让马二娘非得把我绑来,养不起就放我走。我管他们呢。该。”

    她这娇蛮不讲理的态度,李赫最熟悉不过,他不禁哑然失笑,评价道:“你这样想也是好的。自己快活,让他人辛苦。”

    “那是自然。”龙玉清毫不犹豫地应道:“人这辈子也就几十年罢了。整日想着让这个高兴,令那个满意,可又有谁会在意你?所以,还是先让自己快活得好。”

    果然是帝王心。

    虽然龙玉清并未说得彻底,但李赫已再一次领略到她冷酷决断的性子。

    他更确定,即便是中山王龙克明犯了错,只要是危及到她权位,她也定会不顾手足之情。

    男人在她这里,更是无足轻重的了。

    尽管她一张小嘴甚会哄人,可也只是情动时男女间的甜言蜜语罢了。

    他们间此时这种特殊而亲密的关系,也仅仅是在这山中。

    两人一时无话,望着窗外白茫茫的雨帘。

    龙玉清想起方才渡河时的不适情绪,品了品,忽然问道:“李赫,有父亲是种甚么感觉?”

    李赫一愣,倒不妨她会问这种问题。

    略一想,也情有可原。毕竟,皇太女自小无父。

    只是,李赫自小父母健全,不免把有父亲当作一种天经地义之事,也从不曾想过这个问题,思索了片刻,才道:“大概是觉得安稳。想到有父亲在,便觉踏实,敢无畏向前。因为不论做错了甚么,父亲会为我解决。”

    龙玉清听着,眸中流转出一种羡慕的神色。

    她深深叹了口气,这一会,难得卸下心房,袒露了真实心迹,“我有时会幻想,若我有父亲,会是种怎样的生活?朝臣中有年纪跟我父亲差不多大的,很慈祥很是关心我,但我知道,他们跟父亲是不一样的。他们这样待我,只是因为我是皇太女。”

    龙玉清愀然,眸底掩饰不住的哀伤。

    那模样,像卸掉针甲的小刺猬,变成了真正柔软的一团。

    李赫见她流露脆弱情绪,不由得心中一软,柔声安慰她:“何必羡慕,多少人想有这样鞍前马后伺候之人而不得。你也知,满则溢,人生多少都是有缺憾的。”

    雨停了,两人往回赶路,生怕再被雨阻住。

    途径一棵树下,见一只小鸟从树上掉了下来。

    龙玉清虽说手刃敌人不眨眼,却颇同情这小鸟,同李赫商量:“将它放回去如何?”

    “好。”李赫答应。

    这树也不算多高,李赫驮着龙玉清,让她坐在他肩膀上,他踩在一块石头上,让龙玉清将小鸟放回巢中。

    放完后,龙玉清感到莫名开心,暗道:这便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旋即,她又道:呸呸。不忠不义者该当受诛。你不动他,他便要动你了。

    见她放回小鸟后,还是稳当当坐在他肩头,李赫扶着她膝盖,笑她:“骑在肩上可是很舒服,都不舍得下来了?”

    龙玉清雪白的小手盘在他发顶,低首看他,“经常见别人家父亲这样驮着孩子,今日我也终于能坐坐这肩头了,就想多坐一会。原来跟乘人轿有很大不同。”

    李赫听此,便又驮着她来回走了一会,让她在他肩上看四周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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