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大,杭雄不由放低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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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此言差矣,这些贼人适才已经踏足吉州,已是河东地面流寇,该当归山西镇处置。”张姓中年人捻须微笑。
昌佐满意点头,“不错,本官身负缇帅手令,岂能有负重托。”
“况且因延绥镇剿贼不力,才致使乱贼流窜,幸得山西健儿浴血阻敌,未酿大祸,尔等姗姗来迟,还觍颜与河东将士抢功不成!”张姓中年人振臂大呼。
“你……你血口喷人!”杭雄年轻气盛,好友安国才因故受了军法处置,一腔愤懑难消,一路奔袭至此,心火正旺,对方又如此贬低讥诮,不由怒火升腾,‘呛啷’一声,拔出腰刀。
身后延绥轻骑也持兵械在手,自南下以来,大家爬冰卧雪,征战不休,吃了多少辛苦且不去说,怎能由着这帮山西老西儿随口糟践。
山西镇兵士也不甘示弱,一个个张弓搭箭,持刀挺枪,严阵以待,弟兄们窝在山里几天,罪也受了,仗也打了,眼看就要立功领赏了,老陕想过河摘桃子,混账驴球球的,天底下哪有这便宜事!
“张兄,慎言。”昌佐为人一向谨慎,不愿无端树敌。
“大人见谅,在下实为弟兄们不平。”
不说拿人手短,这人背后也有些来头,昌佐不好多加斥责,只是高声道:“杭将军,非是昌某刁难,卫帅令出如山,容不得半点轻忽。”
“丁帅也在延绥军中,安知我等军令便没有缇帅授意!”杭雄梗着脖子喊道。
“如此最好,便等卫帅大驾到了,再做分晓。”昌佐道。
“等便等,怕你不成!”杭雄下马,气哼哼地往岸边一坐。
延绥、陕西二镇军马便如此继续对峙,可苦了中间担惊受怕的白莲教俘虏,自个儿明摆成了砧板上的肥肉,只等着两家分赃完毕就一勺烩了,眼睁睁地在冰面上等死,众人不由羡慕那些死得痛快的弟兄姐妹,起码不用再受这番活罪。
好在这番煎熬终于有了尽头,约半个时辰后,戴钦率领的延绥铁骑快马加鞭地赶了上来。
“你们就为这点事情险些火并?”冰面中间,丁寿裹着斗篷质问两镇军将。
“属下处置不当,请卫帅责罚。”昌佐躬身领罪。
丁寿摆手止住昌佐,“戴将军,你看呢?”
“胡闹!”戴钦向杭雄等人怒叱,“若非昌将军与山西兵马埋伏在此,贼人已流窜过境,尔等不知感激,还要争功动武,不识大体!”
杭雄委屈万分,“末将实有难言之隐,贼人首级干系将士军功赏赉,卑职麾下多是应征义勇,若是推功让赏,怕会军心不稳……”
“住嘴!还敢狡辩,来人……”戴钦对这个晚辈真有些怒其不争,人家锦衣卫言出法随,你便是真有隐情,也可事后再谈,非要当着锦衣卫的面犟嘴,老夫的脸被打得啪啪响很好看是吧!
“算了吧,戴将军。”丁寿不以为意地搓搓手,“为这么点事大可不必,若不介意,由丁某越俎代庖处置如何?”
“听凭缇帅吩咐。”戴钦欠身道。
“山西镇在这山里着实吃了几天苦,岸边阻截教匪也是有目共睹,这批俘虏与首级就交给他们吧。”山西边军奉丁寿之命擅离三关,要是寸功未立,朝堂上扯起皮来,丁二还真不太好向上面交待。
这厮明显偏袒锦衣卫,杭雄上前一步便要争论,被戴钦狠狠瞪了回去。
丁寿继续道:“杭世威率军疾进追剿顽敌,亦有苦劳,此战参战军士以往斩获加倍赏之。”
“当真?!”杭雄一副不可思议状。
“验功御史和监军中官那里自有本官分说,如何?杭将军?”
“末将替众将士谢过缇帅。”杭雄撩甲直挺挺跪倒在冰面上,此番平乱,便是手底下再怂的夯货也弄了不止三五个首级,若是加倍论功行赏,己方怎么算也占了大便宜。
傻孩子,这回人头缴获的太多了,怕是首级换算的价格要大不如前,你还是别高兴得太早,丁寿暗中撇嘴。
“既然事情都了结了,就开始干正事吧,活着的马上甄别看押,鞫问出教匪首脑,死了的清理干净,瞧瞧这冰面上,尸体到处都是,雪白血红的,看着就刺眼睛,还有那些胡乱撇置的箱笼杂物,也都拾掇了,别把这冰桥美景都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