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倘若要说孟彰自己对那些运数、因果的变化完全不了解的话,那倒也不是。
这会儿坐在马车里,正往小燕巷去的孟彰就很不自觉地出神了半饷。
殷寿只是略一停顿,就轻快继续道:“我们暂且还不需要理会佛门那些人,真正要防备的,还是元始道和太上道。”
精神放松下来的他,终于也找回了属于闻仲的机敏和灵慧。
“越是世道混乱,世人就越想要寻求一种寄托,尤其是精神和神魂方面的。”
这如何不是好事呢?
既然不是,既然彼此都在这阴世天地里存活,那么不论是谁,都得要有交流的时间和空间。
“道门。”国师闻仲先说了这两个听着简单实则非常不简单地话语,顿了一顿后,他想到了什么,又咬着腮帮子沉声吐出两个字,“佛门。”
殷寿大踏步返回宫殿里的时候,一只手却悄然间隐在了衣袖里,无声摩挲着那里藏着的一节雪白狐尾。
这声音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与他同车的谢远。
更甚至,它很可能还会站在孟彰这边厢,给予他更多的支持。
但这些难以处理的问题所胶缠的因果各方,既然都已经落到了阴世天地里,那就全都是败者。
殷寿笑着点头,也从座中站起,送国师闻仲离开。
孟彰面上也露出了笑意,点头道:“确是好事。”
可即便是阴世天地里的阴灵,真正难以消解磨灭的因果恩怨,也已经在最开始的时候各自给想办法处理了。能容许彼此存活到如今且还一直存活下来的,怎么着都不可能是那真正的你死我活的仇怨。
它们都不是岁月以及空间就能够消磨、抹去的。
到国师闻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面前以后,殷寿心下暗自舒了一口气。
她取了灰碗来,将一碗汤水从雾气氤氲的炉子里舀出,递送到站在她面前的一个阴魂面前。
哪怕孟彰能体察到的只有一点欢喜,但那已经是足够明显的信号了。
孟彰摇摇头,倒也不瞒着谢远:“只是觉出了些欢喜,该是得到了些什么收获。”
闻仲老师将更多的心神投注到灵宝道那边厢的话,对他这边的关注就会消减许多,他也就能有更多的余地腾挪周转去做他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旁的可以暂且不论,商老爷子背后的那一份力量,它不会成为孟彰的阻滞。
谢远沉吟一阵,忽然抚掌一笑,对孟彰道:“那该是好事。”
如果他能帮着老师闻仲将这份亏欠偿还些,他自己心里也会好受很多,何况……
殷商阴世龙庭里诸位商君、商子的定议以及后续殷寿同国师闻仲之间的商谈,或许都环绕着孟彰,但在这一刻、这一个当口,孟彰却不曾太过了解。
“喝了吧,喝过这碗汤水,便好上路了……”
真的是好事。
少顷后,她收回目光,细致地看向炉子里的汤水。
倒也不是国师闻仲惹他不快,让他想要将人撇开,而是……亏欠。
他虽然不至于将所有的因果与孽债都背在自己的身上,但总也还愿意承认这份亏欠的。
殷寿很能理解他这位老师的心情,他默然地点了点头。
真正明白其中种种因果变化的,还得是时间长河下游里守着炉子在奈何桥头熬汤的娘子。
不管怎么说,国师闻仲都是他的老师,当年也是他和大商败亡了,所以才导致他的老师亏欠自家法脉许多。
阴世天地这里的势力交错,原比阳世天地那边厢混乱得太多太多了。
国师闻仲连连点头,大踏步离开。
越听,面色便越是舒缓。
“老师尽管放手去办,”他道,“阴世这里的事情有我,我会准备好的。”
“孟昭、孟显是再确定不过的炎黄族群血脉,莫说是佛门如今还尚未曾正式入局,就算已经入局了,他们的选择也很明显。”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谢远先前也不敢贸然打扰孟彰,就怕打断了孟彰的思路,搅扰了孟彰心中的灵机。但这会儿孟彰的心神已经回转,他也就不需要顾虑了。
炎黄族群发展到如今,内部早已经纠缠了许多许多的力量。在阳世天地里,因着寿数、胜负等等等等的缘故,这问题确实仍旧存在,但也不会比阴世天地这边厢还要复杂。
他才刚回神,侧旁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娘子抬头细觑那变化的运数半饷,半扬起红唇,笑得温婉。
他站起身来,对殷寿一点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大王再有什么安排,尽管给我传讯。”
国师闻仲也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这下可是能够放松些了……”
孟彰要做的事情,是要遍及整个炎黄族群的。他理所当然的,也需要尽量争取族群内部各支系、各方的支持,消减那来自阻挠者的
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