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第 216 章

    “不敢求不敢求，这个就挺不错的了。”

    他这作态甚为自然，不见任何浮夸意味。但孟彰和主人家都知道，这其实就是谢远在明白地做表示。

    化开的香火和月华又不会太过猛烈，以至于冲撞魂体，磨损魂体根基。它温和得超乎孟彰的想象，不，该说是温暖。

    这时候，谢远的目光也幽幽地转了过来。

    “不，”他摇头，“幸运的不是我。”

    但，人这一生，到底什么是收获，什么是失去；什么是壮大，什么是衰弱；什么是生存，什么是死亡；什么是成功，什么又是失败……

    “这琼浆里虽然合入了香火，但这香火是用秘法精纯过的，同其他的香火不同，不会给我们这些阴灵的魂体造成什么影响，更兼其中还有月华作为调和，对我们阴灵的魂体更是大有补益，你且尽管受用就是。”

    女郎愣怔片刻，先是笑着点了点头：“你说得不错。”

？”

    女郎的面皮顿时抽了抽，竟是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

    这样说着，女郎又一低眉眼。

    但他并不认同。

    女郎所有未尽的言语、未曾言明的心思，谢远都明白。

    细论起来，这大抵也不算错。

    那真的是好东西，不存在什么妨碍，他可以随便享用。

    “可对这小郎君自己而言，或许未必是这样。”

    “你可真是幸运啊。”能在有生之年，等来这样的一位知己……

    那更贴近人体的温度，竟然让孟彰在某个瞬息间生出一种被自己的肉身庐舍护持的、还活着的错觉。

    女郎笑着点头：“眼馋自然是可以的，可远郎君这副情状，不是就显得我这个主人家招待不周？”

    孟彰下意识地半垂落眼睑，体会那种难得的暖意。

    香火中天然浸染的暖意包裹住了月华的清凉，也消减了它的寒意，以至于那琼浆中的一切的显得恰到好处。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会是他的知己了。”她道，“原是

    世人所论，收获是好事，失去是坏事；提升壮大是好事，折损衰弱是坏事；生存是好事，死亡是坏事；成功是好事，失败是坏事……

    女郎奇异地看向谢远，头一次觉得自己大概也没有那么了解这位挚友。

    “或者说，不止是我，还有你，还有天下黎庶以及……”

    谢远沉默地看着孟彰半饷，再一次摇头。

    谢远几乎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但他面上不显，无辜地看着女郎：“那好东西我没有，难道还不许我眼馋一下么？”

    “是妾失礼无状，怠慢了郎君，但是郎君今日难得上门，却连一首琴曲都不愿奏给妾听，让妾也能领会那传闻中的妙曲神意……”

    听着谢远和那女郎的来回答话，看着他们你进我退的拉扯，孟彰将那杯盏端起，慢慢啜饮杯中的琼浆。

    似孟彰这等不同庸常的小郎君，自也有他自己的论断。

    眉飞轻愁，眼含忧郁，此刻的女郎尤为让人心怜。

    “或许未必。”

    但下一刻，她面上的笑意就压了下去。

    世间或许存在标准，但那标准只是大众的认知与论断，并不真适用于所有人。

    谢远唇角上扬，是在笑的模样，但那眉眼却压低着，又是无比忧虑的情状。两般情绪交杂冲击，也使得他那张俊秀的面容都显出了别样的滋味。

    谢远沉默一瞬，很是珍惜地将手中的杯盏抬起，递送到唇边来小心地品尝着其中的浆液。

    “唉。”谢远长长叹了一声，道，“我知道娘子所求，但娘子也该当知晓，琴乃是心音，那绝妙的琴曲，也该是因那幽微的心音而生，非是……”

    才刚入喉，那琼浆便自己化开。

    不得不说，这备受谢远喜爱的琼浆确实非同凡响。

    却不是在看孟彰，也不是在看那女郎，而是看着被送到孟彰近前的那杯盏。

    女郎的目光一时就重又回到了谢园身上。那似笑非笑地样子，着实让人心惊。

    谢远低低道：“好事还是坏事，你我都不是孟彰小郎君，说得都不准，也不算数，只有孟彰小郎君自己，才能有真正正确的定论。”

    “这一方世界。”

    “你今日要能给我特别奏出一首琴曲来，我这里自然也会有你的一盏琼浆。如何，要不要将你的宝琴给取出来？”

    那都得由那人自己来论定。

    女郎默然半饷，忽然又笑了起来。

    女郎轻哼一声，那目光再回转到孟彰身上时候，自然而然地沾染上了温和的笑意。

    谢远不知什么时候停住了话头，此刻正含着笑，转头来看孟彰消化那琼浆。

    女郎也转了目光去看。

    女郎将杯盏送到孟彰面前以后，才抬头对谢远露出一个礼节性意味特别明显的笑容。

    “远郎君。”女郎慢条斯理地开口唤了谢远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