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琮的眼里涌动着某种亢奋,好在不远处的小穷奇察觉到萧千夜的反常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它一口咬住黄琮的手臂,但凶兽尖锐的利齿竟然“咔嚓”一声直接断裂,黄琮眉头微微一跳,这种被蚂蚁咬的刺痛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动作,只是让他心情大为不快顺手抓着小穷奇重重的往另一边砸去,啐痰骂道:“畜生就是畜生,死到临头还敢咬我。”
小穷奇被他扔出好远,眼见着要重摔在地面上的一瞬间,不知从哪里掠出一道刺目的金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拖住它受伤的身体,然后像出于某种习惯一般直接将它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黄琮被金光晃了一下眼睛,眼皮微沉的刹那,古尘的刀锋从喉间砍落黄琮的首级,反手又是一刀将追过来的九头鸟直接斩杀,帝仲一把按住还僵在原地的萧千夜,似是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低道:“先离开。”
:拖延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也不知道光线和声音同时消失之后又悄然过去了多久,身体宛如断线的风筝随风远去,周围一片虚无,连那抹始终萦绕身畔不离不弃的温暖火焰都不复存在,迷迷糊糊中视线的尽头浮现出一个朝思暮想的轮廓,隐约可见熟悉的容颜冲他微微一笑,可无论他怎么样伸手想要抓住,那些斑驳的光影都会在指尖触碰的刹那间消失不见,无数过往在脑中白驹过隙般流逝,一幕又一幕,无声地重复着这一生曾经有过的光辉和不堪回首的哀痛。
帝仲守在他身边,在尝试用神力唤醒无果之后,坐下来默默点燃了一抹灵力照明取暖,火光照在被他一起带回来的小穷奇身上,那只同样前肢天生残疾的穷奇一瞬间让他回忆起遥远的往事,只是对方一直很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在他第一次靠近萧千夜的时候龇牙咧嘴地恐吓,帝仲眼眸一沉,嘴角却莫名勾起了苦笑——命运是如此的奇妙,让他在这座古老的流岛上宛如时空回溯一般遇到了相同的景象,可再也不会有粘人的小家伙扑到他的怀里撒娇了。
“别那么凶。”很久,帝仲还是忍不住主动打破僵局,他指了指还在昏迷中的萧千夜,笑道,“我要是真想对他不利,当时又何必出手救他呢?放心吧,我大概知道他忽然昏过去的原因,好好休息会没事的。”
小穷奇还是如临大敌的看着他,虽然只是一只幼年的凶兽,但天生的敏锐还是让它清楚的感觉到面前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身上有着极为强悍的神力,帝仲不以为然地靠着石头,自言自语地道:“其实很多很多年前我遇到过一只和你差不多的小家伙,它也是因为天生残疾跟不上同伴的脚步被抛弃了,我捡到它的时候,那小家伙掉在水里快要淹死了,我随手把它捞了起来,结果它就死活赖上了我。”
说话间,他目光温柔地望了一眼小穷奇,又从怀中取出那个精致的银色铃铛放到它眼前晃了一晃,神秘兮兮的道:“这个铃铛就是我送给它的,你们喜欢打架嘛,上天入地打得风云变色,但是它总是输,被揍得鼻青眼肿地偷偷溜回来也不敢见我,后来我就想了个办法,我将自己的神力封印在铃铛里面给它戴着,如果察觉到它遇到危险就会暗中出手相助,呵呵,从那以后它就很少输了,每次都添油加醋地和我炫耀,一点也不知道收敛。”
小穷奇眨了眨眼睛,好像对这个陌生人也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帝仲轻握着铃铛,内心的哀痛宛如山洪倾泻一发不可收拾,他甚至在这一秒用力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住了某种呼之欲出的悲伤情绪:“说它很在乎吧,它一连弄丢了三个,说它不在乎吧,每次又厚着脸皮讨好我求着再买一个,或许我应该一直送它的,这样它就不会因为担心我忽然冲进来插手我的战斗被误伤重创。”
帝仲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小穷奇的脑袋,眼眸温柔而哀伤,开口又带着淡淡的调侃,不动声色地掩饰着心底最深处起伏的情绪:“你如果想一直跟着他,以后他打架你也得站得远一点,千万不要像上次那样冲出去救他了,黄琮吞噬了雷兽,他站立的地方百米之内都有危险的雷电,水里的鱼都受不了一直跳出来,你都已经被电得炸毛了,难道还想被电成烧鸡?”
小穷奇往后缩了一下,帝仲看着它略显紧张的神态,忽然捡起地上的树枝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大宗主捡到我之后就把我送去了云梦泽,除了偶尔过来看看我有没有被其它凶兽吞掉,基本没有再管过我。”它终于小心翼翼地接下了对方的问话,非常失落地低着头回答,帝仲想了想,嘀嘀咕咕的道,“云梦泽,云梦泽,千夜捡到你的地方是小云梦泽,云、云……”
仿佛被这个字刺激了什么,帝仲原本柔和的眼神不经意的剧烈一震,握着树枝的手也有片刻的颤抖,虽然很快就掩饰过去,但他的脸色还是很明显黯淡了几分,继续刚才的话喃喃自语的说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既然是在云梦泽遇见,就叫‘云’吧,小云,好不好?”
“我是公的。”小穷奇义正言辞的拒绝,逗得帝仲抿嘴一笑,“男孩子也可以叫‘小云’,别不领情,我可是很难得给别人取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