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里不知尽头的漂流,再到婆门岛扑面而来的焚香气息,她似乎是在做着一场格外清醒的梦,直到不久之前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雨从天而降,那些细细的雨,青色的竹叶,由缓及迅,由轻及重,一瞬间就将这座名为“自在天”的集市拉入黑夜,为了保护巨鳌,沈眠岁的属下长宴当机立断拿集市里的普通人挡了刀,这才让他们平安脱险,得以潜入水中。
这场雨来势汹汹,带着逼人的神力,让巨鳌发出悲鸣,而散去之后,整个自在天不见一丝雨滴痕迹,连漫天飞舞透着摄人清香的竹叶也不见了踪影,一切都像是她的幻觉,娇纵跋扈的公主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一个正在不断敲打的木鱼,一直有嗡嗡的噪音持续不断的传出,下意识的将手伸出窗外,似乎是想从空气里找寻那场雨的蛛丝马迹。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那只巨鳌“桃花源”现在何处,除了寸步不离保护她的盲女,她的侍女侍卫,还有无数的男宠全都失去了联系,沈眠岁虽然对她客客气气,但经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突然事件之后,他也如烂泥般一动不动的斜靠在躺椅上,半句话也不想多说。
水下没有光线,集市更是死寂到可怕,只有白璃玖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沉重,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恐慌失态的大喊了出来,沈眠岁被她吓了一跳,虽然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烦,语气还是立刻就温和的安慰了几句,白璃玖抱着头蹲在角落里,第一次感到恶寒一阵阵不受控制的从全身的每个细胞里渗出,让她难以自制,不顾身份的往桌子底下钻了进去。
沈眠岁懒得阻止,长宴也只是冷眼旁观,还是盲女镇定的扶着自己的主子连拖带拉的回房休息去了,许久,沈眠岁向后仰到,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声音沙哑的问道:“长宴,还有多久才能抵达新洲港?”
长宴淡然的看着下方的集市,回道:“如果半途没有人阻止,应该三天左右就会到了,我已经传令给那枝城外的铁骑营,让沈都统尽快将码头的闲杂人等全部遣散,好让巨鳌能暂且停靠休养生息,不过眼下太上皇百岁诞辰将至,事发突发,属下顾不得礼数,还请二爷见谅。”
“礼数……呵呵,都这种性命不保的时候了,谁还顾得上礼数不礼数的?”沈眠岁自嘲的笑了,用力揉着眉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咬牙,“苍天部竟然敢背叛龙傅!此番若非苍礼临时倒戈,螺洲湾外有龙武 卫把守,金莲里养着半兽人,深海里还有无数庞大的海兽,怎么可能一败涂地!别云间到底在搞什么,先是文舜再是龙傅,他们是不想做生意了?”
长宴根本没有看自己的雇主,对他的话也提不起丝毫兴趣,敷衍的回道:“别云间是商人,商人本就唯利是图,且不说那两位眼生的公子是什么来头,单是重岚搅局就足够他们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了。”
沈眠岁越想越头疼,自言自语的嘀咕:“重岚身边那两个人,莫非真的是上天界?”
“女的不清楚,男的应该不会错了。”长宴的眼眸终于严厉,沈眠岁迟疑的望过来,奇怪的道,“女的?”
长宴叹了口气,慢条斯理的分析:“从金莲空间通道撤离之前我曾观察过,和唐爷进行第一场对战的那位小公子应该是个女人,虽然不清楚原因,但秀爷曾单独把她引开,不知道在调查什么,之后没多久秀爷就突然和另一个人起了冲突,那个人一动剑,身上的神力流转就极为特殊,和六欲顶残留的上天界之息极为相似,但好像又有些微妙的差异,他未必是上天界的人,但一定是和上天界息息相关的人,这样身份的人……二爷应该有数他的身份吧?”
“难道是……飞垣的那个人?”沈眠岁脱口追问,脸色唰的一下苍白如纸,之前各种被忽视的细节一一浮现在眼里串联成线,“重岚去过飞垣,他的那只巨鳌之前也是在飞垣做生意的,难道是传说中击败了夜王,和战神帝仲并存的萧千夜?难怪他要整顿山海集,山海集在飞垣贩卖毒 品,搅得乌烟瘴气,我还以为只是危言耸听,原来传闻是真的!难怪苍礼会叛主,得罪重岚兴许还能活,得罪上天界,那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躲不掉啊!”
长宴笑眯眯的转过来,面不改色的说着让沈眠岁心跳骤停的话:“二爷难道没发现,刚才那场暴雨中渗透的神力也是来自上天界?而且更纯、更强,应该是本尊亲自出手了。”
沈眠岁只感觉喉咙被看不见的手掐住,窒息的无法开口,长宴也是低头垂目,许久才道:“二爷也不必太担心,上天界要整顿的是黑市,山海集此番元气大伤,侥幸没来螺洲湾的巨鳌之主们肯定也不敢再冒头做生意了,等消停个几年风头过去,赚钱的方法也不差黑市一条路。”
“他们不会继续追杀我?”沈眠岁还是不放心,长宴的眼里是狡黠的光,呵呵笑起,“若是要下狠手,刚才那阵暴雨就能直接摧毁婆门岛了,真让我意外,我以为上天界个个都是冥王那种下手没点轻重,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疯子呢,原来还是有心慈手软之人嘛。”
沈眠岁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长宴大步走出了蜃楼,摆手:“二爷先休息吧,我出去转转。”
:发迹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