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壳极硬,唯有一处甚好下手。
背与头的连接处。
便听‘叮’地一声,万仞与岩石白额蛛相撞,竟然一时僵持着不动了。岩石白额蛛嘶鸣一声,用力往前一顶,通体泛白的万仞剑尖犹遇寒冰,不进分毫!
江原见状,被束得无法动弹的手指蓦然攥紧。但见他迸开的眼尾浮出青绿色的纹路,美人金方能割断的蛛丝,硬生生被他抠断几根,手指方可勉强活动。
大地之中忽然蹿起十来条黑色的藤蔓,这些藤蔓犹如细蛇,长了眼,还长了口,齐唰唰跃起,便朝岩石白额蛛身上扎去——
倏忽一根藤蔓被弹了开来,如利箭一般擦过江原的脸,蹭出一道血痕。江原余光一瞟,地上悄无声息是一条细细的金环蛇,已成了肉泥。
原来那本来就不是藤蔓。
而是江原养的金环蛇。
金环蛇何其珍贵,养起来何其费事。从前江原如何忖度也舍不得放出来一条,如今急于替白晚楼解围,竟然把家当都掏了个底朝天。薛灿如果晓得,一定会气死。
可惜蛇毒,蜘蛛也毒,它们一时之间谁也毒不死谁。岩石白额蛛身硬如铁,金环蛇只能浅浅钻开一个皮层,但这个皮层足以令岩石白额蛛露出破绽。
便在这间隙,白晚楼已轻步一踏翻腾过来,一手持住万仞剑,举臂高抬,猛然就朝那一处破绽扎去——他的万仞才和天雷相抗过,微弱的电流还在剑上挣扎。
一剑扎下,立马刺了个透心凉!
岩石白额蛛痛嚎一声,无数肢节如同尖锥四处乱凿!
地面被它狠狠扎下,翻出碎成数块的青石板来——
青石板下隐有风声,从地底吹来。
白晚楼一个用力。
蜘蛛便被他劈成了两半。
落雷加上蜘蛛,一下地动山摇。
窄小的洞穴中,还没能脱身的两个人只露着一个脑袋,被震地滚来滚去。
成沅君脑袋还在地上磕了好几次,他严重怀疑是白晚楼故意的!
江原险险避过如镰刃一般的蜘蛛脚,却觉得脸上一刺。他心里记挂着白晚楼,不顾脸上刺痛,也要在晕头转向中找寻白晚楼所在。
但见蜘蛛已死,混乱之中,白晚楼精准地找到江原的方位,朝他看过来。雷光映衬地他愈加丰神俊朗,冰雕玉砌,宛若神人。哪怕是再不合时宜,江原都忍不住心头一热。
虽然但是。
他根本不能多看白晚楼一眼!
晴天霹雳一声脆响。
一道较先前更粗更壮的雷瞬息冲了而来——但并不是朝着白晚楼,而是直指露在那里的江原脑袋。没有人能快得过雷电,江原毕竟不如白晚楼。
成沅君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失声喊道:“小江!”眼见人雷相触,声音消弥于空气之中,轰然一声炸响,成沅君紧紧闭起了双眼。白紫相间的游龙残留于眼底。
他一把挥开美人金!
这个洞穴才多大,哪能容下一道惊雷!此雷落下便是平地,何况是区区肉身凡体的江原。浮陨坛所见就在眼前,难道江原逃得过一回,还能逃得过第二回吗?
但是打开的美人金没有派上用场,成沅君没有感觉落雷的威势。隐约的动静之中,他觉得身上的毛发都细碎地贴在了脸上,却没有任何皮焦肉香。
……
成沅君动了动手心,额角流下一滴汗。
他慢慢睁开双眼,随后瞳孔一震!
这里原本晦暗无光,如今亮如白昼,电光闪过之处,洞内景象一览无余,石壁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蛛丝,织得又密又紧实,上头挂满了已风干的动物尸身。就在江原脑门上方,还挂了一只兔子。兔子微微动弹了一下,是活着的。
那而白紫相间的游雷被阻在了他们头顶一丈。
那一丈,正好是一柄剑,加上一个人。
万仞剑在白晚楼手里,与天雷对峙。抗压之下,白晚楼被震地衣衫翩飞,青丝乱舞。电花火石中,他如同磐石,稳稳站在那里。
江原毕竟不是白晚楼,他快不过雷,但他也不需要比雷快,因为白晚楼就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