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碎了
慧根他们争论不休时,忽然传来一声碎响。
声音之清脆,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包括江原。
视线所聚先是那只被掷碎的杯子。
然后才是那个人。
“我说过两遍了——再吵滚。”
“要我无情宗的东西,可以。”
众目睽睽中,白晚楼抬起眼:“谁与我一战。”
在苏沐建无情宗之前,罗煞门在中原横行霸道已久。佛门不是没有缴过,但说不上赢,只能说互有损伤。这是块难啃的骨头,谁啃谁崩牙。
成沅君受皇帝之命,密切关注罗煞门很久,但不出手。对于皇帝来说,修道中人若联成同盟,并非好事。有个搅混水的能叫他们不得安宁互相牵制,方为上策。
可没想到这盘棋叫个落子全数打乱。
白晚楼凭一己之力挑了罗煞门十四个堂。
那还是在十年前。
十年前白晚楼就有如此实力。
如今呢?
这话一时竟然没人接嘴。
虽然忘忧丹的归属不由打架来定,白晚楼此言过于儿戏。但能在这里的,都是有脸面的人,输给白晚楼固然算不上丢脸,却也一定不好看。于眉山和佛门而言,白晚楼再锋锐,也是个小辈,小辈之约,他们这些长辈岂能轻易就应?
白晚楼已经站了起来,走下了台阶,手中寒气逐渐凝聚成一柄长剑。这柄剑,通体晶莹,在日头下泛着光彩,像是冰棱,还是那种四面开刃的冰棱。
云行赞叹了一声:“我从未见过万仞剑。”
古有宝器名万仞,击之可声传数里。白晚楼的剑露出锋刃,天下敌手便都在他的剑光笼罩之下,触之有如刀割,不可错气息半分。在宝冢时,白晚楼虽没出剑,剑气却已露出端倪,所以江原没有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稍稍一动,便觉周身牵制。
何止云行,在场其他人估计也很少见。成沅君倒是见过,不过阔别十年,感受不同。江原心想,白晚楼名号如此大,又怎么会有人轻易应战呢,他就算在那里站到天黑,也不会有人理他的。到时候连照情要怎么收场。
偏偏这时候有一道声音说:“我想领教。”
江原一看,竟然是成沅君。但他很快皱起了眉头。这个成沅君,动作稍嫌窒涩。未等江原细想,成沅君已经说:“不过,我只是想与白长老切磋一番,小试即可。至于结果,谁输谁赢都不论。并不作为忘忧丹归属的见证。”
其实成沅君应战,是最合适不过。他虽是修道者,却也是朝堂的人,不参与纷争。他若赢了,忘忧丹归不到朝堂,佛门必然反对。他若输了,也不丢脸,反正是切磋。这么一来,反而像是给了白晚楼一个台阶。
“成王和白师伯打,恐怕没有胜算吧。”云行虽然向来以峰主宗主相称,但他是晏齐的弟子,白晚楼又是晏齐师兄,那么称呼白晚楼为师伯,便再自然不过。
江原道:“成王不也榜上有名吗?”
在江原看来,榜上有名的几个人,实力总归是相当的。
云行看着江原,一脸看着‘不懂事的无知孩童’的模样,横竖成沅君伤不到白晚楼半根毫毛,他也不担心。只道:“你知道排行榜是如何排的吗?”
江原说:“除了无情宗四位当家,不就是金非池,成沅君,孙玺。”
蝴蝶谷金非池奇术翻云覆雨。
淮南王成沅君阔手一掷千金。
药谷孙玺生死黄泉巧手留人。
“不错。还有三人。”云行道,“倘若苏宗主活着,他理当排第一位。”因为天下第一的白晚楼,是苏沐教出来的。可是苏沐死了。还有一位,是顾青衡,但因他叛宗而出,故而名号被划去。剩下一个在西域,目前西域只有一个人可担此名,栖凤鬼手薛灿。
“苏沐和成王之间可是差了三个金非池。”云行道,“白师伯是苏宗主亲手教导,你觉得成沅君能打得过白师伯吗?”
“那也不一定。”这桩事上江原却摇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算苏沐现在活过来,他也不见得能打得赢白晚楼。”没有人能永远不败,人总是在不断跃过前日的自己。
但这没有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