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守得云开 05别说话

    「司机先生，这个地方有什么问题吗？」他的音调微微上扬，不安的情绪渐渐高涨。

    「嗯……这个时间在那边通常是情侣约会，不然阴森森又冷的，怪吓人的咧！」司机先生笑笑地说。

    万禕接着问：「如果是一个女人自己到那边呢？」

    司机先生誒了一声，「那就有点奇怪了，毕竟以前发生过一些自杀事件还上过新闻，女生自己一个人去……是还蛮大胆的啦。」他乾笑了几声后，发现后方一片静默，察觉到自己可能说错话，司机先生不敢再补充什么，免得多说多错。

    「麻烦你，用最快的速度到碧潭！」他幽幽地说出这句话时，左手紧捏着司机的椅背，指头都快陷进去了。

    他思索着，从晓风过去的背景资料来判断，她承受压力或是霸凌的能力比普通人还高，这么多年她都咬着牙过了，唯独这件事情她的反应极大，他不确定晓风是否熬得过？

    他想着高亮跟她说话时的猥褻表情，内心一股怒意翻腾，他拿起手机传了则讯息传给奇孟。

    被这股气势震慑到的司机，很快地以抄小路、超速的方式将车飆到了碧潭，万禕丢了张千元大钞后便衝下车。

    他不是很熟悉这个地方。

    万禕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碧潭的周围乱绕，因为寒流来袭，又接近晚间十点多，那里的温度已经下探八度。他一边跑、一边用目光扫射着行人，但那些人不是正在打烊收拾的摊贩，便是正在约会的情侣。

    外型出眾的万禕很快地引起路人的侧目，以他在新闻上的曝光度来说，要被认出来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

    「顏晓风！你在哪？」他一手拿着手机，眼看晓风的手机定位就在他所站的位置附近，视线范围内却没有那熟悉的身影。

    他沿着潭边一路喊着，一位正在将天鹅船拴紧的老闆叫住了他：「帅哥！你在叫什么？」那阿伯操着台语口音，对万禕大声叫道。

    万禕转头看向那个老闆，并激动地跑向前，「你有看到一个瘦瘦的女孩子、穿着黑色大衣、红色高跟鞋，绑个马尾，自己一个人在这边晃吗？」他心急如焚地用双手在空气中比划着，阿伯瞪大了眼看着他戏剧化的模样，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谋捏，阿是怎样？拎嘎拎某欢给喔？」（台：你跟你老婆吵架喔？）

    听到他说没看见晓风，万禕重重地叹了口气，「那我再去找找看，大哥谢谢。」他转身要离开，阿伯看着万禕忧心忡忡的背影，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他随即放下手中的绳子，对万禕喊道：「贺！这边我很熟，我去另一头找找，阿弟你往桥那边看看！」他伸出粗壮的手臂比着。

    万禕向他点了点头，拔腿就往小吊桥的方向跑去。

    万禕边跑边喊着晓风的名字，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他弯着腰，一手撑着大腿、一手按着腹部，这才想起他从傍晚开始应酬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还错过了晚上吃药的时间，刚刚在车上就有些隐隐作痛。

    「可恶……」万禕的眉头纠结，看着自己在水泥地上、被月光晒出的影子，「一定要找到──」

    一阵落水声惊动了在潭边散步的路人，还有万禕。

    他猛地抬头，看到那深潭水波盪漾，还听到吊桥上传来一阵尖叫声。「不……不可能……」万禕的脑袋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彷彿瞬间被冰冻似地，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恐惧。

    「顏晓风！」他大吼一声，朝那物坠落的方向狂奔，想也不想地便把身上那件黑色亚曼尼大衣脱下扔在地上，正当他靠近岸边想一跃而下时──

    「万禕？」一道嘹亮的女人声音叫唤着他，万禕的双腿像被人钉在地上一般，瞬间停止了动作。

    「你怎么在这里？」晓风蹬着高跟鞋，不顾后脚已经微微地破皮肿痛，朝他的方向小跑步而来。

    万禕缓缓地回头，那数秒的动作像花了他几年的时间。「你……」他看着晓风手上拎着一包装满东西的塑胶袋，满脸问号地看着自己。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移动那如千斤重的脚步走向晓风，狂跳不止的心脏还没恢復正常的跳动频率，晓风一脸狐疑地看着喘着气的他。

    「我、我来这里散步，夹娃娃……」晓风抬了抬她手中那袋红白条纹的塑胶袋，本想对男人笑，却因为男人脸色一沉、双眼流露出想杀人的兇光，她渐渐地被感染了紧张的气息。

    「我在后面的夹娃娃机夹娃娃，听到有人在叫我……就──」不待晓风把话说完，万禕突然快步向她走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紧贴着自己。晓风的身高远远不及万禕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度，双脚因为他的拥抱而离地，她的头被迫埋在万禕的胸膛里。

    「你──」

    「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