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守得云开 03梦魘般的男人

    隔天下午，晓风从女厕走出来。她换下了上班穿的套装、改穿一套淡粉红色的丝绒连身洋装，头发则是梳了一个低的斜马尾，那褐色的柔软细发垂落在她的左肩上。

    她拿了件黑色的长版大衣，里头有着漂亮的桃红色内衬，走在万泰建设的大楼里特显她日渐优雅的气质与恬静。

    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她也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慢慢地在改变──她不再是刚毕业时，那个过于单纯、愚蠢、自闭的顏晓风。

    手工牛皮鞋踩在花岗岩地板上清脆响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晓风转头看去，万禕正低头翻阅手中的资料、一边朝大门的方向走，黄处长在他耳边嘮嘮叨叨地报告公事，后头还有一些同行的员工。

    万禕穿着一袭亚曼尼深黑色西装，剪裁合身、气质精悍，他经过晓风身边时抬头看了她一眼，晓风随即跟上这群男人的脚步。

    这波被邀请的贵宾除了股东、董事以外，还有郑董事长的各界企业家好友。他们搭乘公司车到达金杯饭店后，万禕和业务们忙着社交、与业界大老谈论合作商机。

    万泰建设除了是金杯饭店的统包商，还是入股10以上的大股东。金杯饭店郑董事长即使比万禕的年纪大上一轮，对他说话仍得客客气气，谈话间，媒体和文字记者争相想要採访他们。

    晓风站在一旁看了看万禕那意气风发、谈笑风生的模样，内心清楚现在的他久站伤口还会疼、不多休息很容易疲倦，但现在这个场面也很难制止大家对他的热情款待。

    她拿了几瓶从公司带来的名酒走到收礼区，金杯饭店的公关经理认出她，立即向前致意。「那么再麻烦您转交郑董了，这是我们万总一点点心意，祝金杯饭店生意兴隆。」她漾着美丽的笑容，双手递上几瓶昂贵的单一纯麦威士忌。

    一旁有名样貌猥琐、身上却穿着昂贵手工西装的男人，从晓风刚刚经过他身边时，便用着色瞇瞇的眼神打量着她。

    「亮哥，你在看妹喔？」他身边另一个梳着油头的紈裤子弟用手肘顶了顶那位叫『亮哥』的男人。

    「嘘！那妹好像是万泰建设的人，穿着看似保守，可我亮哥的火眼金睛看得出来那高级缎面小洋装底下，藏着波涛汹涌、惹火的好身材咧。」亮哥的语气轻浮而下流，两人用淫秽的目光打量着晓风的侧影。

    接下来一连串的公关活动，晓风几乎都在万禕身边。她除了挡去一些宾客对他的敬酒，还有在万禕紧皱眉头时、藉故将他拉离其他宾客冗长的长篇阔论。

    眼看万禕在台上和几位重量级人物配合主持人敲冰砖，那杯子形状的巨型冰雕终于给敲碎了后，晓风总算松了口气，并帮自己和万禕找了个理由要先离开饭店。

    晓风才刚走出女厕，便感受到一股令她背脊发凉的冷意──

    「我就说好眼熟！顏晓风，真的是你？」

    高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晓风不可置信地停下了脚步，身体却僵硬地无法动弹。

    「誒，都老交情了，怎么这么冷淡啊？」瘦小而油头粉面的高亮绕过她的身边，挡住了她的去路。「嘖嘖，没想到你变得这么正，是说，还在万泰建设上班喔？大发！我们应该要好好叙旧，呵呵呵……」

    高亮的父亲是一个不小间的货运公司董事长，虽然不像刘嬛、万家这般大规模，但当时在学校里也算是个眾人不敢招惹的小开──晓风回想着，他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似乎也不是件奇怪的事。

    脑海中那段打死也不想回忆的片段渐渐清晰，晓风的手心渐渐发冷、指尖不安地捏着裙襬。「我跟你不熟，我、我有事情要先离开了。」她看着地上说着，声音微微地发抖。

    眼前的女人仍像以前一样软弱，高亮就像隻飢饿的老虎发现一隻落单的白兔那般兴奋，更何况还是隻镶金的白兔！

    他随即张开两手、将试着绕过他的晓风拦了下来，「誒誒，这样说就不对了，虽然是一场误会，但是一夜情也是情啊，好同学有了不错的发展应该好好提携一下，更何况……」他突然凑到晓风的耳边，用噁心的声音说着：「那晚的缠绵，如果你想要重温一下的话，一通电话，我高亮随时出现！」

    他的气息吐在晓风的耳缘上，这下流的话才传入耳里，晓风的脑海里不可抑止地出现那晚她在床上被冷醒、看到高亮半裸地对她淫笑的画面。

    她尖呼了一声将高亮推开，随即朝门口的方向狂奔而去。晓风遭受到这般羞辱，她气得全身发抖、滚烫的泪珠簌簌落下。

    这一幕被等候晓风多时的万禕撞个正着。原本只是等她等到不耐烦，万禕才往女厕的方向走，没料到竟会看见这样的画面。「喂──」他一把抓住了晓风的手臂，晓风泪眼抬头看到是他，嘴唇不住地颤抖，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你怎么了？」他看着女人吓到失了魂，那反常的样子是他第一次见到，再加上她满脸的眼泪，万禕顿时觉得自己的胸口一紧，语气中满是他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