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圣砚撇了撇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吴元青放开他的手,回头继续摺着衣服让他思绪沉淀一下。
「你这样说害我很想证明你说的是对的。」陈圣砚笑着说。「我想我应该还是会去唸吧,我还是很像和同年纪的人一样上大学,听你这么说也比较安心了。」
陈圣砚低了头说:「想得到工作的成就感,但最主要还是想要专心赚钱。」
过了几分鐘,陈圣砚才终于开口:「我知道了。所以根本不需要太担心吗?」
「哇,看起来好高级啊!真不好思让他破费了。」陈母目不转睛地看着饼乾,右手悬在半空中举棋不定到底要选择哪一个。陈圣砚瞄了母亲的手一眼,原本掛在手腕上的名条在她手上的大小是刚好的,现在已经变得十分宽松。
「我去一下厕所。」
吴元青会这么肯定,是因为他在大学时独自靠着接案和打工养活自己,当时支撑着他的就只有对设计的热忱还有不甘心。加上设计系的课业繁重、平时花费又高,念的又是私立大学,吴元青当时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努力生活下去,最后还是以不错的成绩毕业了。所以他相信比自己还要坚韧的陈圣砚一定也可以做得到。再说如果陈圣砚能够考上国立大学,相信金钱的负担会比自己的少一些。
「今天真早呀。」
陈圣砚像是充好电般,突然变的精神抖擞,露出了可爱的傻笑。吴元青看他将方才的忧虑一扫而空,不由得佩服他的心情转换之快。
「不过这点好像满重要的。」
陈圣砚在停车场停好脚踏车后进入医院。现在距离和医生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些空档,因此陈圣砚打算先去病房看看母亲。
陈圣砚抽了张卫生纸,小心翼翼地擤着鼻涕,接着用双手捧着水龙头流出的水,把自己的脸洗乾净。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哭红的双眼怎么样也无法掩饰,微微沾湿的发梢贴在额头上,似乎自己也生病了一样,脸色有些苍白。
「也是有想去念啦……虽然还没决定要念什么。」陈圣砚露出苦恼的表情。
「但我也只是说了其中一种可能性而已。」
「妈,我来了。」比起以往充满朝气的声音,这次他带点胆怯、轻声细语地说。
「那你有想念大学吗?」
陈母比起上次来探望时更加憔悴,但那也才距离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而已。陈圣砚努力掩饰自己的震惊,打算视而不见母亲越显消瘦的脸庞。
分析,脑袋有点跟不上,只是缓缓点了头。
「既然这样,和现在一样半工半读也可以吧?还是你在担心学费的事吗?」
「吃得下东西吗?元青买了手工饼乾要给你吃。」
「有很多种,自己选吧。」
陈圣砚抬头,慌张地握住吴元青的手说:「不用这样,这是我自己的事……」
当然这些他并不打算和陈圣砚说,他不想要用展现自己曾经撑过多么辛苦的日子,来强迫对方接受这个提议。
就在烦恼完升学的事后不久,陈圣砚收到医院的通知说之前陈母身体检查的报告出来了。生活中的难题总是毫不留情地接连出现,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
「嗯,我相信你可以撑下去。」
「你的事难道和我没关係吗?」
「好啊,正想吃点东西。记得帮我谢谢他唷。」
吴元青深吸一口气,将原本盖在自己手背上陈圣砚的手,用力握在自己的掌心。
「我不想要用到你的钱。如果必须这样表示自己根本就不该选那条路啊。」
「为什么这么想去工作?」
他想着母亲的消瘦脸庞,就算不用医生告诉他,他也知道情况并不乐观。在最近几次探访中,也发现母亲的食慾已经大不如前,只能吃些小点心补充热量。导致变成每次来到医院总是让陈圣砚心如刀割。
「你现在还年轻,我不希望你因为钱的事然后失去学习的机会,那真的很不值得。钱的事有很多办法解决,也可以申请就学贷款,如果和现在一样半工半读一定可以唸完的。」
◆
陈圣砚从纸袋里拿出铁盒,打开盖子后放在移动式餐桌上。
与医生约好看报告的当天下午,陈圣砚难得使用正统管道和学校请假,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往医院。原本吴元青打算陪他一起来,不过这样他又得请假,因此被陈圣砚婉拒了。 但现在他真的有股衝动,想要打电话叫他过来。然后想着如果这么做了,他是不是真的会立刻请假跑来?
陈圣砚表情严肃地走进厕所,但陈母并没有看见。一进去后终于抑制不住想哭的衝动,随即一滴眼泪滴在洗手台上,他急忙将水龙头打开想要掩盖自己啜泣的声音。
吴元青看他没有回答,觉得自己八成是猜中了,于是缓缓地说:「如果因为钱的事让你犹豫要不要念大学,看哪个部分需要我帮你出。」
用厕所里的毛巾擦乾脸后,陈圣砚步出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