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之恩,来日必当涌泉相报。”姜书绾客套了几句。
对方显然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我姓谢,家中排行第七。”
大宋皇帝武将出身,开国以来?阀大多没落,姜书绾知道,昔日陈郡谢氏,也是数一数二的大 世家,但如今这世道,姓谢的里头,最出名的就是那位宠冠后宫的谢贵妃。
眼前这位谢七郎,绝非寻常人家出身,再加上他深夜来姜府大皇子与二皇子都来过了,年 龄最小的那位叁皇子,即便自己不争储君之位,母祖也会为他博一博。
这人的身份,猜得大概也差不离了。
刚刚赵元熙也提到一位姓谢的人,似乎颇为忌惮对方。
想到她和姐姐孤立无援,姜书绾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心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攀上这棵大树。清了清嗓子说道:“郎君瞧着有些面善,绾绾心中甚是感激。那既然如此,我便喊你一声七哥 吧。”
他愣了一下,看着女孩明显生疏却刻意讨好的眼神,“随你。”
谢植原本不想管这闲事,他也没料到赵元熙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刚刚在屋内看?姜秉文死得惨,但脸上却盖着一块帕子,心想他必然有家眷还活在世上。
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听?一阵嘶鸣声,谢植将那帕子摘下往自己兜里一揣,赶忙就出去了。
以赵元熙的性子,一定会斩草除根,若看?这块帕子,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他从怀中取出那块手帕,问面前的小娘子:“这是你的吗?”
一方洁白的丝帕,?落的兰花是她亲手绣的,上面的血迹是她父亲的。
姜书绾不知为何他要拿来这帕子,疑惑地看着谢植。
“收起来,杀你全家的人一定会折返,若是看?这块帕子,你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抓紧了,我们得快些离开这里。”谢植将她一把抱上?,自己则在她身后护着,“你家里的事情 我管不了,明日天亮之后,可以去衙?里击鼓鸣冤。”
二皇子是杀人凶手,这桩案子谁又敢管呢?姜书绾没说出口,但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4)心思
回到驿站的时候,月上中天,谢植吩咐再准备一间房给姜书绾,又让人准备了热水给她沐浴。姜书绾走到铜镜前,看着自己一脸狼狈与落魄,手臂那处的布料被树枝划破,眼睛红肿着,发 髻也是乱的,看上去不比乞儿好多少。
整个身子泡在热水中让她暂时得到了放松,刚刚闭上眼,却又不断回忆起昨晚可怕的景象,疯 了一样的赵元熙把怒火全都发泄在父亲身上,还有府上所有的丫鬟小厮,都未能幸免于难。
姐姐
不知道姐姐现在在哪里!
姜书绾用热水洗了洗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谢七郎帮她这一回。
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又在铜镜里看了看,姣好的面容虽有些稚气未脱,但好歹看上去比
刚刚那副落魄模样好多了,半干的?发披肩放下,她手指局促地交迭在小腹处,最终还是去敲了敲
谢植的房?。
“怎么了?”他还没有睡,但已经脱了外衫,匆忙之中来开?,衣带还没有系好。
姜书绾自小观察敏锐,上下一打量,大概就知道他刚刚在屋里看书。
“有些害怕,睡不着。”她假话掺着真话说,叫人难以分辨,径自走进了谢植的房间内,转头关 上?。
“你关?做什么?”谢植有些不解,虽然姜书绾的举动让他心里怪怪的,但想到面前毕竟是个孩 子,而且她刚刚失去了家人,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我、我害怕有人会进来。”
一口??紧咬着下唇,姜书绾自己都没察觉到,其实她的身体已经在微微颤抖了,?到这么 大,还从来没有和陌生男子独处一室,不免有些紧张。
“已经夜深了,我们包下了此处,这里应该不会有人过来。”谢植倒了杯凉水,放在她面前,而 后坐回案前:“你是有什么事吗?”
“我我不敢一个人睡了。”她迟疑着,看着谢植的眼睛,不知道他是刻意掩饰还是真的没有 明白自己的意思。
好端端的,哪家小姐会沐浴之后闯入男子的房间。
这暗示的意思,已经过于明显了。
好在谢植是个耐心的人,姜家这丫头应该和元思差不多年纪,一夕之间遭受如此变故,她害怕 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再小的孩子那也是个娘子,深更半夜来自己房中,毕竟不好。
谢植把书卷放下,朝她走去。
姜书绾的心怦怦直跳,心中又开心又失落,开心的是谢七郎应该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而失落 的,则是看?他这般郎君也落了俗套,?到女子投怀送抱,竟也不拒绝。
“若是睡不着,我陪你去外头走走。”他绕过她,取了一件自己的披?,递给姜书绾,“外头有些 凉,先穿我的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