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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漾被肩膀的手吓了一跳,看清徐源脸的那刻,她是想逃的。
这么想,她也这么做了。
这会儿,她也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电话里拒绝加她微信。因为徐源知道,宁漾若是一早知道是他,就压根不会来。
他师姐有时候是铁石心肠,有时又比任何人心软。
宁漾拎起一旁的包,脚步迈向前方,但被徐源抓住手腕。
师姐,你先别走,听我狡辩嘛。
这一句话让宁漾的心软下来,仿佛眼前的人还是曾经那个少年,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死缠烂打让她教他舞蹈动作的男孩。
宁漾拎着包的手松了下来,重新坐在座位上,她扭头问,要喝点什么?
和你一样就好。
随后,宁漾冲站在吧台的小哥挥手,对他说,再来一杯ocktail,谢谢。
她的双手紧握着玻璃杯,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的声音和以前不大一样。宁漾随口扯了句,目光落在了头顶光所打在的桌子上。
变声期嘛,正常正常。之前有段时间我妈出差,给她打电话她都没听出来。徐源扯了笑脸,拖着欠揍的语调。
不是说要狡辩吗?说吧,我听着呢。宁漾拿起玻璃杯,抿了一口,然后抬眸望向徐源,她瞳孔里印着头顶灯的形状,是一个星球,如它一般混沌不清。
徐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师姐,你真的不回去吗?师父现在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等着你回去接她老人家的班呢。
我我从高二那年就没有碰过舞蹈了,今后也不会了,所以不用再提这个问题了。我不会回去的,小源。宁漾眼神中有着徐源从未见过的坚定。对于当年的事情他是有所耳闻的,但他始终没办法体会宁漾身上的痛,毕竟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宁漾的手落在徐源的肩膀上,没算错的话,你应该快大学毕业了吧。
嗯。徐源的目光也紧跟着落在了宁漾的手,知道她即将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等你毕业,回去接师父的班。加油吧,少年,未来可期。宁漾嘴角总算扯出了个笑容,看着少年也是满满的欣慰,知道少年一路走来也不容易。
那师姐你呢?徐源下意识地接上话。
我?你师姐我有自己的想法。宁漾轻挑下眉,冲着徐源粲然一笑,师姐家里有矿,开着花店,过着自己的小生活饿不着的,别担心。
徐源知道现在对宁漾说什么都是做无用功,所以接下来他话锋一转继续道,那回归正题,师姐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啊?宁漾眼底浮现了茫然,你很好呀,我的小师弟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师弟。
您可真是谎话张口就来。徐源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
还不是和你学的。宁漾斜了他一眼。
当年,她害怕被母亲责备,每次跳舞前总会拉着徐源,让他做出评价,但每次徐源嘴边总是挂着一句话,我的师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姐,舞也是跳的最好!
我又没说谎。当时谁看了师姐的舞姿不夸一句,可能只有宁老师不满意吧。话说出口,徐源才意识到说错话了,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脸上浮现窘迫。
他口中的宁老师,是宁漾的母亲,宁青鸾。
没事,我都习惯了。宁漾露出一丝苦笑。
她习惯了母亲不满的目光,和那句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更多时候,宁漾想,可能宁青鸾不是不满意舞,只是单纯不满意她这个人。
她就像是宁青鸾众多作品中最不满意最没有价值的一个。
想到这,宁漾抬手,又抿了口酒,酒入口,竟有些苦。
好了好了,师姐,不想不开心的事情了。说说正事吧,我这次可是来应聘的。说到这,徐源的眉梢扬了扬,眼神中透着洋洋之意。
看着眼前少年的面部表情,宁漾将心中不开心的事情压了下去,你偷跑来藤南,师父可知道?
当然知道了,我要是不告诉她,她明天就能跑到藤南把我抓回去。徐源道,况且还是师父老人家授意让他来找宁漾的,不然他可不敢偷偷一人来。
你确定你有时间?宁漾眉梢轻扬,定睛瞧着徐源。
当然。只要师姐一句话,为师姐做牛做马。
行,我没问题,你我信得过。宁漾这会儿精神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尾调听起来软绵绵的,像是藤南四五月份的雨,又细又绵。
徐源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对宁漾说,对了,师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行,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地方给我发微信。宁漾叮嘱。
好。徐源大步向外面走去,留下个背影,还不忘冲宁漾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