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娘吗?”
方锐注意到,辛雪儿提到娘亲的次数很多,反而没提过之前看到的死去的爹、奶奶。
“我娘啊!”
辛雪儿小脸上,露出回忆之色:“爹总是骂娘笨,娘就笑……奶奶总骂我赔钱货,好凶,打得好痛,娘抱住我,给我说,闭上眼,看不到,就什么都不怕了。”
“今岁没了收成,我不能吃饭,娘吃的最少,还偷偷给我……娘去外面做工换粮,有次,人家给个烤黑薯,揣在怀里回来,还是热的,好甜……后来,娘病了,没有钱,就走了……娘走前,对我说,雪儿,你要好好的啊……”
你要好好的啊!
这句话,也是他的母亲,曾说过的啊!
方锐扬起脸,闭目,在这一刻竟是潸然泪下。
明明方薛氏当初走时,他都没有落泪的,可此刻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
是的,许多时候,当时明明心中很痛,却哭不出来,事后某一刻想起,却是哭得稀里糊涂。
“叔叔,你怎么了?”
“没事。”
方锐摇摇头:“谢谢你,点醒了我,让我记起一些事情,找回一些东西。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叔叔能不能娘活过来啊?”
“不能。”
方锐沉默了下,才道:“我也想,可做不到啊,换一个吧!”
“那我能跟着叔叔吗?”辛雪儿怯怯问道。
“不必的,我可以给你找一个好人家,那般会比跟着我好一些。”
“我想跟着叔叔。”
“跟着我,会有些危险,也可能会受到牵连,还要吗?”
“要。”
“那我就陪你一程,到你可以独自生存……在这个过程中,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
方锐伸出手。
辛雪儿将小手握了过来,从床上跳下,怀中还紧紧抱着她娘的那件旧衣服,十分乖巧,如一只小猫咪。
“叔叔,一程,是一段时间的意思吗?”
“是。”
“为什么是一程?”
“因为,没谁能陪着你永远走下去,无论爹、娘,还是伴侣,人总会长大、变老……要学会告别,学会忍受孤独……”
“哦!”
辛雪儿点头:“叔叔,我还是不大懂……”
一大一小牵着手出门,夕阳下最后一缕光投落,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噼啪!
篝火燃烧。
或许是辛雪儿生怕自己没用,方锐不要她;也或许是,以前在家中做活儿太多,习惯性抢着烧火。
方锐察觉到小丫头的一些心思,任由她去做。
“以前在家,也是你做饭吗?”
“是的,我站在板凳上做饭。以后,我给叔叔做饭,我很有用的……也吃得少。”
这么一看,倒像是辛雪儿在照顾他了,这是个很懂事的小丫头。
“你来烤吧!”
方锐从灵戒中取出面饼,灵戒隔绝空气,倒也不怕变质。
说来,他这些日子一个人时,都是餐风饮露,吞吐灵气,不怎么用吃饭了。
不一会儿后。
“叔叔,给,烤好了!”
“怎么全给我?”
“家里,以前吃饭,都是爹、奶奶、娘,最后是我啊!后来,收成不好,我就不能吃了。”
“这样啊!”
方锐沉默了下,递过去一张面饼。
这整张面饼,都是我的吗?辛雪儿不确信地问道,好似手中,拿着什么十分了不得的东西。
“嗯,吃吧!”
“我吃一半,不,一小半就够了……我吃的少。”
“吃。”
“哦哦,好吧,好吃,好香。”辛雪儿小口吃着,开心地眼睛弯弯,如同月牙。
等方锐吃完,辛雪儿手中那张饼子,还剩下大半。
“吃不下了吗?”
“不是,我想留着明天吃。”
“吃完吧,明天有明天的食物,明天吃肉。”
“吃肉?我家过年都吃不到哩!以前,我家也有一块腊肉,奶奶说,要给我将来的弟弟吃……”
“后来呢?”
“后来,肉坏了。”
方锐再度沉默。
“叔叔,你的家人呢?”
“她们……死了。”
方锐平静的语气背后,有着难言的沉重。
他手中灵光一闪,取出一幅画轴,徐徐展开,在今夜的星光下,画中女子巧笑嫣然。
咕咚!
方锐解下葫芦,灌了口酒,滋味甚苦,心中某块地方,隐隐作痛。
那种痛,沉甸甸的,却让人无比踏实,能让人清楚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彼时。
穹霄之下,明月皎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