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偷的。”
笔录时,荔枝毫不犹豫承认。
中年浓妆女人一巴掌重重打在她头上,气急败坏地说:“我就知道是你。”
荔枝沉默不语。
“那条项链是我的嫁妆,市面上买不到!”女人怒斥吼道,“你要怎么赔?”
“等我成年,给你赔行吗?”
荔枝勾嘴一抹讥讽的笑,在姑妈家寄人篱下的日子已经快把她折磨疯了,她巴不得离开这女人,住进少管所。
“看把你嘚瑟的,”女人气急而笑,幽幽开口,“赔偿金多得让你没处花吧?我哥要是知道养了你这么个贼,恐怕要从墓里爬出来。”
荔枝起身,莫名有些恼地向她吼道:“你根本不配提我爸!”
吼完那刻她才察觉到尾音的哭腔,她强忍着眼睛的酸涩失魂落魄又坐了下来,面色苍白地看向办事的警察,重复道,“是我偷的。”
“既然是私事,把孩子带回去处理吧。”
“我家不敢养贼,”女人立即摇了摇头,冷声说,“反正她满了十四岁,送少管所管教吧。”
“你不是她监护人吗?”男警难以置信问道。
沉默片刻,他又耐心劝说女人:“那里环境差得很,都是犯刑的关一起,你确定把她送过去?”
女人没犹豫,“确定。”
荔枝淡淡地嗤笑了一声,回想起父母去世不久,几个亲戚商量着问她保费和赔偿金的事儿,他们合起伙来,说抚养她长大,那些钱应该由他们保管,她应该听长辈的话。
几家因为爸妈财产争吵不休丑陋的嘴脸,她至今难忘。
支离破碎的现实让她一夜长大。
“我去少管所。”
姑妈神色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她知道那是因为心怀计谋没有得逞。
真可笑。
*
“姐,你真的要走吗?”
安冉进房见荔枝在收拾东西,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嗯。”
荔枝低低应了一声。
“要不我去跟姑妈说实话,”安冉拉住荔枝的衣袖,认真说道,“你就不用走了。”
“不用,是我自己想走。”
荔枝安慰性朝她笑了笑。
安冉懊悔不已,如果不是自己拿了项链出去跟朋友炫耀,最后也不会弄丢。可没等她说实话,母亲就狠狠骂了荔枝一顿,她不敢吭声,以为荔枝会坦白是自己拿的。
可她没有。并且撒谎替她背了锅。
“对不起。”
安冉因为当时的懦弱向她诚挚道歉。
荔枝停下手中动作,因为从小看着眼前的妹妹长大,知道她心眼不坏,便伸手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我走后要乖点哦。”
安冉点头,眼眶微微泛红,“还会回来吗?”
“不会。”
荔枝说。
她渐渐意识到这群糟透的长辈,将近毁了她的人生。在学校混日子,学着抽烟谈恋爱,自我作践,全因理想崩坏,靠堕落逃避现实。
如果有机会改变,她想做一个乖点的女孩。
荔枝去少管所之前,给王铮裕发了一条短信,“我们分手吧。”
最终迟迟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她以为这是他默认的意思,于是烧了那张手机卡,没想过跟他再有联系。
在此之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甘滢的,她说:“姐妹,我们以后只能有缘再见了。”
“你不来看我?”
荔枝不解问她。
“我们全家准备移民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听见甘滢叹气说:“枝枝,你以后要好好珍惜身边人啊……”
那一刻,她握着手机哭得泣不成声,良久才哽咽着说了一个“好”。
爱情,友情同一天落空。
她才知道人与人的情谊原来是阶段性的,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最终还是要一个人长大,一个人去面对未来的所有,或许这才叫成长。
直到后来,又可惜那时候她只顾哀怨,未能懂甘滢那句话中最深沉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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