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头将爆炒鸡舌上的花椒挑去,斯条慢理地品尝着美食,依次扫过玉珠、吴十三还有陈砚松,淡淡道:“咱家从开始就说了,这本是一件最寻常简单的争风吃醋的风月债,现在竟越来越变味,你,袁夫人,损害王爷玉体、坏了王爷清名;你,吴十三,在益阳县屠杀王妃娘娘的外甥骏弥和十几个出身显贵的侍卫;你,陈老二,和戚银环过从甚密,干下多宗见不得光的血买卖,又疑似毒害王爷,你根本解释不清为何戚银环前脚下毒,你后脚就带着杜太医上门请脉,这事简直太暧昧了,让人不得不怀疑你们是一伙儿的。还有惠清和那帮光头蛋子,也莫名其妙给裹挟进来了,这一环又一环的人和事,简直犹如一团乱麻般,剪不清,理还乱!”
这番话太厉害,一说完,花厅里顿时安静无比,众人各怀心事,此时烛台了的灯影似乎感受到了过分的寒意,闪了几闪。
这时,吴十三率先打破沉默,皱眉问:“公公,这事是不是会变得很严重?”
“多新鲜哪。”崔锁儿将筷子一掷,用丝帕擦手,手拱起朝长安的方向拜了拜,冷笑数声:“旁的倒罢了,老太后而今扶皇子李昭上了位,弄倒了皇后太子和徳贵妃晋王两党,怕是下一步就要给她孙子剔除肉中刺了,削藩是必然的,王爷被这种种事弄得心烦意乱,又中了毒,说句犯上的话,他如今着实有点暴戾失智了,有些决策实是冲动之下做的,若真逼死天下闻名的惠清,灭了洛阳的诸佛,那朝廷可就有理由对他下手了,这事可大,咱家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不得不斗胆替王爷料理一二,今儿私自放了吴爷和小袁夫人,用意也在此。”
听见这番话,吴十三不由得重新打量崔锁儿。
从前,他瞧不起这阉人,总觉得崔锁儿贪婪又无耻,如今瞧来,区区宦官能深得王爷信任,能在云州地界儿呼风唤雨,实在是有几分能耐的。
吴十三忙问:“崔公公,现在都乱成一团麻了,可还有解局的法子?”
“若没有,咱家叫你们来作甚!”
崔锁儿冷笑数声,沉吟片刻,皱眉道:“而今咱们可得把这团乱麻理出个头绪来,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在王爷,其次在戚银环,咱们务必得删繁就简,把矛盾归结到最初那个男女争风吃醋的小事上,这事得这么做。”
袁、吴、陈三人几乎异口同声:“怎么做?”
崔锁儿坏笑着打趣,“这会儿你们一家倒团结起来了。”
玉珠和吴十三白了眼陈砚松。
陈砚松则冷哼了声。
崔锁儿摇头笑笑,道:“惠清的症结在吴十三,吴十三的症结在袁玉珠,好办嘛,袁夫人和吴爷去给王爷认错请罪,好好把老虎毛摩挲顺了、气抚顺喽……”
“不行!”吴十三厉声打断崔锁儿的话,一把搂住玉珠,严肃非常:“我害得主持身陷险境,说什么都要去救他的,魏王就算弄死我,我也没二话,可玉珠不行,她只是个弱女子,我不能叫她受那狗日的羞辱。”
陈砚松脸色一变,喝道:“吴十三,请慎言!”
“怎么,他要奸污玉珠,我还不能骂他狗日的了?”吴十三抓起手边的一块肘子,直接掷到陈砚松脸上,呸了口:“我还要骂你呢,卖妻求荣的畜生!”
陈砚松本就憋了老半天的气,这会子再忍耐不了了,抄起水杯砸过去:“你好像多清白似的,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勾引人老婆的王八!”
吴十三闪身躲过砸来的杯子,讥笑:“咱俩到底谁是王八谁心里清楚,你知道珠跟我说什么了?她说你是小匕首毒暗器,成婚以来从没有让她真正快活过,她都是假装的,跟了我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如鱼得水!”
陈砚松气得七窍生烟,身子都颤抖了,怒瞪向玉珠,恨得牙根痒痒:“我以前竟没发现,你居然这么浪!”转而,陈砚松手隔空戳向吴十三,对玉珠道:“有件事你不晓得吧,戚银环曾对我说过,你的这位小情郎暗中偷窥过你洗澡,你能容忍这事?”
玉珠只觉得丢人,真的,当着崔锁儿的面这俩男人互相揭短、谩骂,简直太丢人。
陈砚松见玉珠默不作声,惊诧地瞪大了眼,声音都变尖了:“你知道?”
吴十三这时候又插了一把刀:“这些事我早都跟她坦白了,她原谅我了,你知道她为什么原谅我,哈哈哈,因为她也偷看过我,为什么看我?因为外公我生的伟岸,浑身上下只有长粗,没有短细,哈哈哈,老二,你的老二有二两么?”
陈砚松顿时大怒,再也忍不了,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朝外头喊:“阿平,立马带人来打死这孙子!”
砰地一声,玉珠猛拍了下桌子,将茶杯摔到地上,怒喝:“能不能别他娘的说了!”
见玉珠发了火,陈砚松和吴十三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说,可彼此依旧用眼刀子过招,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吴十三剜了陈砚松一眼,凑到玉珠跟前,冷笑数声:“珠,你瞧见没,那畜生也就敢跟我龇毛吃干醋,若真对上魏王,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玉珠狠狠掐了他胳膊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