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引人怀疑,才能在姑苏城神不知鬼不觉的藏了五年之久,待知道南楼月的身份是受命于萧璟瑀的北国细作,便更确定自己的猜测了,确定之后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谁知这心还没落在实处,却忽的蹦出个儿子来。
皎娘的身子自己最是清楚,若非不能生养,当年在燕州府自己何至于逼他喝下落子汤,以至于好容易有所缓和的两人,又回到了最初,故此,若有生养了孩儿,那在姑苏城南楼月那位妻子,必然不是皎娘。
想到此,梁惊鸿忽觉心底一沉,恰似那黑黢黢的夜路走了好几年,好容易瞧见了亮光,却忽悠一下又灭,如此竟比那从未见过亮光更让人不能接受。
忽想到,已是五年过去了,莫非身子调养好了,可以生养了,想到此却又不觉想到,若能生养也是给别人生养,一时间嫉火中烧,若南楼月在跟前儿,纵把他千刀万剐也能解恨。
待嫉火稍退,略想了一下,又觉不大可能,皎娘那身子弱可不是病,是胎里带的不足之症,任你是华佗在世也除不了根儿,又虚不受补承不住药力,故此轻易不能用药,唯有以膳代药渐次调养,当年在燕州为了调养皎娘的身子,自己可没少费心思,便如此亦是调养了许久方才见成效。
只不过,底子还是弱,更兼她的身子又与旁的女子不同,那姓孙的产婆子便曾说,她那样的身子要想保命绝不能生养,即便勉强做住了胎,生的时候也是一尸两命。
那产婆子虽不通医术却极善妇人科,加之自己跟前儿断不敢胡言生死。故此,皎娘是绝不可能生下孩子的,若果真那叫长寿的孩子是南楼月夫妻所出,他那所谓的妻子,便不会是皎娘,若那女子不是皎娘,皎娘又在何方?
那对耳珰确是皎娘的贴身之物,既耳珰是南楼月送出的,皎娘必在他手中无疑,难道姑苏城不过是幌子,皎娘一直被藏于北境。
是了,帕子,耳珰,姑苏城,这些线索不早不晚偏偏在五年后北国使团进京之际出现,加之南楼月北国细作的身份,幕后之人不用想都能猜到,不是那萧璟瑀还能是谁。
而萧璟瑀费尽心思耗时五载,以皎娘为质,布局良久,目标自然自己,如此,有一点梁惊鸿倒放心的,只要萧璟瑀的目的一天未达成,皎娘都应安全的,目标是自己,可萧璟瑀究竟想做什么,倒真让人想不出。
既想不出便直接去问好了,想到此,遣了那送消息的汉子,吩咐备车去摄政王别院,管事心里郁闷的紧,自打李顺儿从姑苏递过来八百里加急,仿佛自己便猜不透六爷的心思了,要说有了玉娘子的消息,应该日以继夜的赶往江南才是六爷的性子吧,偏偏去了玉佛寺,这倒也罢了,这怎么又要往摄政王别院去做什么。
毕竟如今跟五年前可不一样了,当年之所以出使南楚是拒婚之后跑出来避风头,虽顶着贤王殿下的名头,在北国的众位争储的皇子中,处于绝对的劣势,因他生母出身南楚,便老皇帝再偏疼这个老来子,也不能传位于他,可谁想到老皇帝一晏驾,轰轰烈烈的一场夺位大战之后,竟然是个两岁的孩子继位,而萧璟瑀这个扶助小皇帝继位的贤王殿下,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大权在握的摄政王。
故此,如今虽同时出使南楚,其身份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语,六爷若是去寻摄政王的麻烦,闹出事来,只怕万岁爷那也兜不住啊。
想到此,不禁劝道:“六爷,如今这北国的摄政王怕是不好惹。”
不想梁惊鸿却哼一声道: “不好惹,只怕他是巴不得我去惹他呢。”
管事愕然,只不过主子的事儿轮不到他们当下人的跟着掺和,自己刚劝了一句已是逾越,六爷未怪责大约是心情好。
其实梁惊鸿也说不清自己如今心情好是不好,至少死寂了五年的心有了活气儿,一想到皎娘还活着,他们夫妻还能重逢,那些恼恨嫉妒过后便释怀了。
这天地间有什么能逾越过生死的,只要活着就好,活着才能相见才可能相守。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萧璟瑀的别院也在西郊,距梁惊鸿的园子,不过一炷香的车程,梁惊鸿这些年虽常在别院中住着,除了皇上召见极少出门,竟不知何时建了这样一座园子。
而看见这园子的大门,梁惊鸿不免微微蹙眉,让人递了拜帖进去,不大会儿功夫萧璟瑀亲自迎了出来,丝毫没有摄政王的架子,一照面便跟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热情的上前拱手:“这一晃五年不见,惊鸿兄风采依旧啊。”
对于萧璟瑀的油滑,当年在燕州府便曾领教过,以往都说自己是笑面虎,可在萧璟瑀面前梁惊鸿甘拜下风,这厮笑的越欢实,心里的算计越狠,若非顾念两国邦交,梁惊鸿真想一拳过去,打碎这张碍眼的笑脸。
却深知,这时候动粗便落了下乘,也于事无补,故此梁惊鸿忍下了火气笑着回礼:“摄政王殿下瞧着倒似苍老了些,想来是国事繁忙,日夜操劳,不得休憩,长此以往可不妥当,惊鸿不才略通岐黄,若摄政王信得过在下,惊鸿可为殿下诊治。”
皎娘 第63节 -